种自责,这种懊悔,这种痛楚,这种可怜将一直伴随着他,从自己坐出那个决定开始,到自己再也不能做出决定结束……
这惶惶鬼魅般的磨人折磨将至死方休!
……
武陵城西北方向,长安城下。
柔然人围着长安城搭建起规模赫然的营帐,夜间火把闪烁,四处通明,看得城上的北人心惊胆战。
此时柔然营帐中一座规模不小的大营中,王兴愁眉紧蹙,他也至今未眠。
隔着上千公里,王兴王勇兄弟心有灵犀般各自为自己的事情烦忧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是猪马牛羊在面临屠杀的时候,亦会不思饮食,不思睡眠,更何况是王兴这样的翩翩公子。
自从那日处罗可汗在长安城旁问及南国的守约情况以来,王兴便知道自己与这位草原上的雄主之间的情谊已尽。
自那日起,原本对王兴格外器重,每日不能分离的处罗可汗便渐渐疏远了王兴。
“昨日应当是召见了一次……”
“今日嘛,今日没有见我……”
想到这儿,王兴神情苦涩。
王兴知道,处罗可汗已经动了杀心。
聪慧的王兴还知道,处罗可汗玩玩不舍得杀自己,但处罗可汗必须杀自己!
一旦慕容南的大军席卷而来,势必会引起柔然大军的全面惊惧,而这时候所有人便都会想起来当时处罗可汗带着大家出兵时说过的话……
可是如今,莫说南国的兵将了,南国连个屁也不放一声……
这让处罗可汗如何兜得下自己的面子。
到了那时,王兴一定会被柔然人扒皮抽筋……
想到这儿,王兴不由得暗自流下泪水。
倒不是自己惧怕了这死亡威胁……
王兴想起了自己竟然在这遥远的北国境内,死于柔然人的手中,想到这儿,王兴的心中骤起悲凉,一时竟然不可控制。
呜呜呜——
王兴开始小声啜泣。
“若是让老父知道了我惨死异乡的消息,老父会多么的难过啊!”
想着想着王兴渐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王业,一时间,王兴幻想着自己死后王业的样子……
那一定是苍苍白发震颤不休,浑浊老眼落泪不绝……
可这令王兴更加恍然无措,更加悲不自已。
王兴当然不知道此时的王业已然染了重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剩下了一口气……
但此时的王兴幻想着自己死后一切的一切,王兴怕了……
不是怕死了,王兴怕了自己死后所带来的一切的一切……
哗啦——
王兴猛的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羊皮被子,起身朝着营外走去,王兴朝着处罗可汗的大营走去。
王兴要为自己争一点儿活路。
此时的处罗可汗亦是没有歇息,他正在地图前皱着眉头思索着,算算日子,慕容南的大军马上就要进入潼关了……
处罗可汗望着地图上的“潼关”二字,仅从地图上“潼关”与“长安”的距离,就能看得出来,那是多么近的距离……
是战是退,处罗可汗犹豫不决。
此时的王兴已经来到了处罗可汗的大营口。
“王大人?”
守营的柔然人煞有其事的恭敬着,底层的柔然人当然不知道处罗可汗与王兴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还认为王兴是处罗可汗奉为上宾的贵客……
“烦劳禀报可汗,就说王兴求见。”
“好,王大人稍等。”
“多劳了!”
“王大人客气了!”
噔噔噔——
随着柔然人进营而去,王兴开始紧张的跺着步子。
自打来到柔然部落以来,王兴还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不请自来。
王兴嘴里念念叨叨着,他在为自己想一个好说辞……
另一边,营中的处罗可汗疑惑的抬起头来。
“王兴?”
“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