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进来的应该是匈奴人!”老郎中信誓旦旦。
“不是……”黎叔也是固执己见,“老先生相信我,我从小也是读过书的,最先侵害中原的应该是羌人。”
“你这小子!”老郎中说道:“你是说我不识字吗……”
“不是不是……”黎叔苦笑着,“只是实在是羌人率先进入中原嘛!”
“胡说,明明就是匈奴人!”
“我还记得当时匈奴人对着中原连拉带打,劝降与屠城一起进行,不多时便打下了半个中原……”老郎中继续说道。
“最先成事的确实是匈奴人,但最先祸害我们中原人的却是羌人!”黎叔固执己见。
……
听着院子里开始互相争论,萧遥苦笑着。
“渤海就是被匈奴人屠城,我能不知道!”老郎中突然话音一重。
听闻此话,正在房中听着两个小老头儿争论而傻笑着的萧遥顿时将自己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自己的嘴角。
黎叔也骤然不语,望着气得嘴唇微微颤抖的老郎中,黎叔一下子恍若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黎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随后黎叔恍然大悟。
黎叔的双眼明亮着,黎叔终于后知后觉。
“晚生记错了,当时率先害人的确实是匈奴人……”
反应过来的黎叔冲着老郎中拱手,言词悲切的说道。
听闻黎叔如此说,老郎中这才将严重闪烁着的泪花轻轻拭去,老郎中望着黎叔说道:“当时渤海刺史带着全城死不投降,我们坚信朝廷的大军会来救我们……”
黎叔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黎叔难以想象那时何等的悲壮。
“可是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匈奴人,我们根本坚持了没几天……城破人亡……”老郎中继续说道:“刺史被匈奴人分尸,刺史的家眷被当街砍杀……”
“匈奴人为了威慑其他城池,攻陷渤海之后便屠城了!”
言到此时,老郎中已经是泣不成声,悲不自已。
黎叔湿润着自己的双眼望着肝肠寸断的老郎中。
“彼时我年方八岁,彼时我家在渤海城中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药店……”
“城陷那天……整个城中哭喊声惊天动地,百姓们伏尸街道,血流成河……父母将我紧急藏在药柜的最上面……”
“我只听得一声巨响,胡兵进来逢人便砍,药铺立时便被鲜血浸泡……”
“突然,有一个胡兵的小首领进来吩咐不要将行医之人杀绝……胡兵这才退去……”
“我赶忙跳下药柜……可是……可我的家人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被砍了一刀的二叔还奄奄一息……”
呜呜呜——
情到深处,老郎中终于哭泣起来。
唉——
听完老郎中的讲述,黎叔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悲怆,黎叔叹息一声之后挥起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噶蹦蹦——
卧房内听故事的萧遥早已经是怒发冲冠,萧遥紧咬着自己的钢牙,双眼不断射出火焰。
“兵戈不利,百姓遭殃……”
萧遥想到自己的师傅刘致远之前常常在自己的耳边说起的八个字,萧遥红着自己的眼睛。
“胡人不灭,誓不立于天地之间!”
萧遥暗暗发下毒誓。
院子里的黎叔与老郎中二人继续交谈着,在这样的年代,在这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能够遇到一个自己的同乡,这是极其不容易的,黎叔与老郎中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大开言关滔滔不绝着……
……
另一边,遥远的长安城下。
自从北军那边杨飞虎执意违抗慕容南的军令带着北军的前军冲着柔然人发起进攻之后,两军再一次针锋相对,远远的扎下营寨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军事冲突。
但之前杨飞虎带着北军的前军冲上来与自己决死一战,慕容南带着北军随后策应上来,柔然人与北军在关中平原终于进行了一早就该进行的战略大会战。
当然,这一战双方都有较为惨重的伤亡,这一战也让双方都认识到了想要硬碰硬一战歼灭对方绝非易事……
甚至这样的事对于柔然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
此时柔然人的大营中,处罗可汗与王兴又在一起商议着接下来的计策。
渐渐的,王兴已然成为了处罗可汗不可或缺的幕僚,王兴尽心竭力的帮处罗可汗出谋划策,以此来减轻处罗可汗与慕容北军之间的实力差异。
“可汗,我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
正对着地图滔滔不绝的王兴下意识的回身一望,却看到正斜着眼睛发呆的处罗可汗。
“可汗……”王兴轻轻摇了摇处罗可汗粗壮的手臂。
聪慧的王兴当然知道此时的处罗可汗在想什么,处罗可汗又在心疼与北军野战之中损耗的柔然战士了……
“嗯……”
处罗可汗呢喃着回过神来。
“可汗不必在意了。”王兴说道:“行军作战,哪有不付出伤亡代价的!”
“嗯。”处罗可汗缓缓点头。
“可汗爱兵,王兴佩服。”王兴笑着冲着处罗可汗排起了马屁,“只是日常作战中的兵士损耗若是可汗念念不忘,那恐怕是爱兵过了头……那恐怕是有些妇人之仁……”
王兴笑着望着处罗可汗,“可汗如此英雄,绝不至于……”
听着王兴的玩笑话,处罗可汗却一脸认真,处罗可汗一脸的焦虑与自责,丝毫没有王兴的玩笑而放松下来。
“可汗……”
望着处罗可汗的神情,王兴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认真的问候着,“可汗,怎么了?”
“无碍无碍……与王大人无关。”处罗可汗终于摆摆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王兴问道:“也许我能为可汗分忧!”
“若是我没有残忍对待长安戍将……若没有激起北军那么强烈的恨意……那一战我们柔然人是否就会少付出一点儿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