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萧遥不由得想道:“不知道明日的考核是怎样的,不知道这条胳膊还能继续坚持吗……”
驿所中的萧遥坐在摇摇烛火旁边,裸露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丝丝分明,左臂上一条十寸长的大口子却触目惊心,萧遥怔怔的出神。
用清水再一次将伤口清洗并重新包扎之后,萧遥吹灭烛火躺到了床上。
暗夜中,萧遥眨巴着大眼睛。
“明日最后一战,一定要成功……”
“祖母,依依妹妹,父亲,师傅,师娘……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等明日成功之后,我便飞马传信回家。”
萧遥又在思念自己的家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滨州盘水,刘致远的小院子里倒是热闹非凡。
萧烈带着老祖母又一次在刘致远家中做客了。
遵照萧遥的想法,刘致远为萧烈与老祖母寻的院子就在刘致远家正东不到两百步的地方,只是隔着一条街道。
而萧烈与老祖母搬下山以后,经过刘致远的推荐,在韩琪手下也寻得了一个弓箭教头的差事,生活亦是足以自给。
此时的刘家小院子里,萧烈与刘致远对酌小饮,闲情逸致可见一斑。
刘致远突然想到十来天前自己去萧家小院子时院子里弥漫着的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整个空气都沉闷的令人难以呼吸……
“呵呵。”刘致远突然发笑。
“笑什么?”萧烈追问道。
“遥儿真是天赐的宝物。”刘致远感慨道。
“那是自然!”萧烈一脸自豪,但随即还是盯着刘致远露出一幅感兴趣的表情,似乎想知道刘致远为何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连我都没想到遥儿走后对萧兄一家的打击究竟有多大,或者说我想到了却也没有办法……”刘致远接着说道:“遥儿就想到了,遥儿嘱托我将我们安排到一起,遥儿真是意味深长啊……”
“唉……”萧烈叹息一声,“是我没有照顾好遥儿,让遥儿十六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心性……”
“萧兄言过了,心性乃是先天注定,非你之错。”刘致远说道:“不过萧兄赤胆忠心,却横遭种种报应,遥儿这样的孩子绕在萧兄膝下是萧兄应得的。”
刘致远所说的“种种报应”指的是什么萧烈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萧烈一时间又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暂时的噤声,场面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刘致远没有注意到萧烈的神色变化,喃喃自语着,“按照韩琪所说,选武应该已经开始了,不知道遥儿如何了……”
萧烈听到“遥儿”,思绪陡然见又被拉回到现实之中,“是啊,这孩子,也不说来个信……”
“欸,说不定遥儿这几天正忙着参赛呢!”刘致远说道:“不过我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我的枪法自是天下无敌!”
望着红着脸颊的刘致远一脸得意的样子,萧烈也来了脾气,挥挥自己的大手,”你的枪法固然玄妙,我的箭法也是冠绝天下……”
“额……”刘致远望着萧烈憨厚可爱的样子,一时间愣住。
“哈哈哈。”
随后二人对视大笑。
两个铁血汉子的大笑引得院子另一边刘氏与老祖母的好奇观望。
“爹?”刘依依疑惑喊道。
“嗯?”刘致远答应。
“怎么了,你和萧伯伯笑什么?”
“没事,你萧伯伯喝醉了……”
“你才喝醉了!”萧烈打断刘致远的话,“来干来干!”
老祖母望着满面红光的萧烈眯着眼睛笑声连连,心中亦是万分欣慰,一脸的慈祥,手中却是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刘氏与刘依依也再没有理会萧烈与刘致远二人的对饮,转而聚精会神的学习着老祖母手中的绝活。
老祖母这一辈子就没怎么出过大山,更是没有接触过刺绣,唯一穿针引线的机会就是常年在家中缝制兽皮衣服……可谁知道老祖母对于刺绣却有着不二的理解,一双干枯如同老树一般的大手捏着细小的阵线,在白布上游走竟然如鱼游水般轻而易举……
望着老祖母绣出来的花花草草仿佛在微风中摆动自己的身姿,望着老祖母绣出来的猫猫狗狗仿佛在日光下伸展自己的懒腰,望着老祖母绣出来的飞禽猛兽在原野中展露自己的威风……
就连从小学习刺绣的刘氏望着老祖母神奇的作品都是自愧不如,更不要说刘依依这样的小丫头。
二人聚精会神的盯着老祖母的双手,而老祖母微笑着一脸慈祥的认真忙碌着,像魔法一般,一个栩栩如生的骏马很快便在老祖母的手下有了雏形……
“哇——”
刘依依与刘氏张大了嘴巴感慨不已。
……
千里之外的建康城中,驿所里的萧遥已经沉沉睡去,在一片寂灭之中轻轻的打着呼噜。
另一边,建康城中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院里,虎面虬髯的余光磊气冲冲的坐在自己的大堂之中。
而堂中还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青年瘦瘦高高,横眉圆目,高鼻小口,此人赫然便是白天与萧遥缠斗被萧遥卸掉一条胳膊的余成。
余光磊心血澎湃,他简直快要气炸了。
“成儿,你是说你连明日最终的考核都没有进去?”
余成耷拉着脑袋,不敢回话。
“如此丢人!”余光磊怒喝一声,“亏你也算是从小习武……”
“父亲……”余成嘴里浅念一声。
“还有脸说话!”
“父亲,我自知武艺不精,但也自认为绝不是泛泛之辈……”
“还敢狡辩!”余光磊却是越来越气愤,“我还指望你赢下着先锋官好让为父也尝一尝挂帅出征的瘾……你倒好,连最后一轮考核都没进去!”
“父亲……”余成憋得两个脸颊红扑扑的。
“这下全完了,王勇那小子可是进了最后一轮考核,这次的先锋官非他莫属了。”余光磊喃喃自语。
听到王勇这个名字,余成心中也是一阵短暂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