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萧雅言身穿绣着金龙的黄色长袍阔步从一侧拉起的帷幔旁走向正中央的龙座。
群臣俯首。
萧遥却是心中疑惑,转动着自己的眸子偷瞄着萧雅言,偷瞄着当今南国杀伐果决的一代君王!
萧雅言肩宽体胖,雄壮如牛,此刻身着皇帝便装,头戴金冠,腰束金带,堂堂正正气宇轩昂。
可不知怎得,萧遥偷瞄着萧雅言的时候,内心深处竟然升腾起一丝异常亲切的感觉。面对着南国一代雄主,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君王的萧遥非但没有感觉到恐惧与压迫,心血竟然开始澎湃起来……
随着萧雅言坐稳在高台之上,俯视了一圈自己的臣工。
“众臣落座。”
“谢陛下!”
群臣稀稀拉拉再次坐下。
“又到年中,诸位辛苦了。”萧雅言说道:“各位臣工为了江山社稷尽心尽力,致使国家蒸蒸日上,朕今日宴请群臣,诸位放开吃喝……”萧雅言一字一句间无尽豪迈。
“谢陛下!”
“开宴!”
随着萧雅言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便开始忙碌起来,穿梭于各个桌前上菜斟酒。
此时夜已半深,处处点起灯笼,将宫宴这一大块地方照的有如白昼,烛光,火光与红色的地毯交相辉映。天际一轮满月,亦在极尽所能的释放着自己的能量,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洒下白茫茫一片。
萧遥望了望身边大快朵颐的余光磊,望了望频频举酒的苏定边,望了望左右两侧打趣着的苏思平与余成,但最令萧遥感兴趣的却是高台上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黄色身躯。
萧遥眨着一双满是疑惑的眸子,迫切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萧雅言有如此亲切的感觉。
若是萧遥将自己这种感受讲给别人听,那势必会迎来别人无尽的嘲笑。
人们肯定会嘲笑道:“这马屁拍的……都拍到皇帝身上去了!”
但只有萧遥自己知道,这绝对不是溜须拍马,这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萧遥疑惑的夹起饭菜,面有所思的细嚼慢咽着。
月光照耀下的宫城深处金杯交错,笑声连连。
另一边,建康城西南方向那一片群山之间的鸡公寨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此刻盗匪几个大头目正聚集在议事厅中。
盗匪头目神色凝重,愁容满面。
“你是说那人叫萧遥,而且刚刚赢下了先锋官?”盗匪头目不敢相信,开口问道。
“我确定!”堂中坐着的另一人回答道:“这才过去几天,他的样子我牢记于心。”
盗匪头目闭口不语,但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的出来事态的严重性。
“唉……”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怎么办?”
……
堂中响起一阵嘀咕声。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落草为寇,为盗为匪,平时劫个过路的商户也还罢了,朝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不能招惹的就是朝廷命官,或者是钦差大臣,再要么就是手握兵权的将军……
可这些人出行无不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盗匪老远的便退避三舍,也正因此鸡公山的盗匪才能在京城脚下苟活这么多年。
可在今年却偏偏遇上了并得罪了萧遥这样的人,这实在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弄不好整个寨子灰飞烟灭就在下一个瞬间。
“唉。”
匪首听着堂中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终于一声短叹。
左右人顿时噤声,眼光齐刷刷的看向匪首,想听听匪首最终的决断。
“近来多派几个小的在山前放哨,如若朝廷有兵前来我们便各自逃命吧……”
“这……各自逃命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堂中有人反驳道。
“不逃命,就凭我们这几百号人,必死无疑!”匪首冷冰冰道:“各自逃命或许还能活下来几个弟兄。”
“这……”
堂中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却再也没有人对这个方案提出异议。
匪首扬起脑袋,紧闭双眼,露出一嘴大黄牙喃喃道:“天呐,好日子当真是到头了!”
“朝廷浩浩荡荡的选拔先锋官,北伐势在必行,而身为先锋官的萧遥已经记恨着自己,出征之前自提一队人马灭匪祭旗未可知啊……”匪首暗自想道。
匪首很冷静,思路也很明确。
堂中众人既不愿意舍下这经营了十几年的寨子,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一个劲的长吁短叹着。
另一边,正在参加宫宴的萧遥此刻却没有功夫想什么鸡公寨的盗匪,此刻的萧遥被余成劝了两杯美酒,脸蛋儿正红扑扑的。
萧遥从没喝过这么醇香的美酒,不住的咋舌。
大臣们往来穿梭,互相敬酒,宫宴的气氛俨然到了一个小高潮。
咚——
正在朝臣们喜笑颜开,往来遥贺的时候,台上一个太监重重的敲了一下手里的铜锣。
所有人立即噤声,站在原地回头望着台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萧雅言要讲话了。
萧雅言从龙坐上缓缓起身,来到台前,双手扶着自己的腰带扫视一圈,大有睥睨天下的雄霸之感。
萧遥终于可以较近距离的看一看这个令自己倍感亲切的君王,但萧雅言的脸隐隐约约的却还是看不清楚。
“朕的先锋官何在呀?”萧雅言发声问道。
余成赶忙推了推萧遥的胳膊。
“在!”萧遥赶忙发声。
“上前来,让朕看看你。”
“是。”
随后萧遥起身离座,朝着台前走去。
遵照苏定边所说的,萧遥昂首挺胸但是目视别处。
但萧遥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住的偷瞄着萧雅言。
萧雅言圆额方颏,浓眉大眼,大鼻大耳,神色间威风凛凛满是君王气势。
萧遥终于看清楚了君王的脸,但心中的亲切感却愈发的深沉,萧遥心中疑惑但此时也只能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