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滨州盘水的朗朗月色所不同,千里之外的定州前线却是另一番景色。
是夜,阴云闭月,正是一个夜黑月风高的好时节。
北军营帐中,士兵列队而立,从营门前一直到大山深处,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士兵们的盔甲与武器在摇摇火光的映射下闪着幽幽寒芒,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一种渴望,那是对鲜血以及胜利的渴望,他们整装待发,他们只等一声令下!
北军大帐之中,慕容南背对着众人站在地图旁细细查看着,他在思索明日的战斗还有什么漏洞。
“将军,全军待命!”
一名偏将军进帐禀报道。
“出发!”
慕容南转过身来,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是!”
顿时间,人啸马嘶。
飞马穿信的哨兵在全军之间来回穿梭,与此同时,靠近营门的前军开始出发。
随着整个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像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水绕过定州城直冲着土山而去。
借着黑夜的掩护,借着黑盔黑甲黑袍黑旗的掩护,铁甲洪流朝着土山而去。
而与此同时的王平营寨处,兵士也开始调动。
所有的士兵披坚执锐,踩着进攻队形缓缓的朝着大河而去。
早在下午时分,王勇就已经带人在大河上建起一座小浮桥,而此时的王平大军便踏着这浮桥缓缓的向着大河东岸退去。
王平与王勇在一处高地勒马站定,父子二人手执马鞭望着大军行进。
“征战一生,进军退兵无数,但想不到此时此刻于此处竟然是因为如此原因!”
王平心中暗自想道,不由得一阵凄怆。
“萧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到了阴曹地府也莫怪我心狠手辣!”王勇想道,眼神也不由得变得凛冽了起来。
父子二人抱着各自不同的心境指挥着这次撤退。
大军撤退了一夜,终于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基本全部撤到了大河东岸。
一晚上没有异动,王勇欣喜道:“父亲,看来北人这次倒是守约!”
王平点头说道:“嗯,勇儿记住,与虎谋皮谋在己身!北军定是分析清楚其中利弊,他们也知道要想全部吃掉我们南国大军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得守约。”
王勇点点头,“父亲说的没错,孩儿记住了。”
“来人!”王平突然一声大喝。
“在!”
王勇疑惑的望着王平,只见王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到了兵士的手上。
“将此信交到定州城中苏定边将军的手中。”王平嘱托着。
“是,将军!”
驾——
随着一声大喝,哨兵策马而去。
望着哨兵远走,王勇心中有了些疑惑,“父亲大人,你说苏定边与萧遥能上当吗?”
王平没有回话,怔怔的盯着远处。
“若是他们不上当,一切就全完了……若是他们不上当……”王勇嘴里嘟囔着。
“好了。”王平打断了王勇,“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这一封信到了苏定边手里,他非信不可!”
王平脸色平静,却透露着不可言喻的老道与狠辣。
望着成竹在胸的王平,不知怎的,王勇的心也变得安定了下来。
“报——”
突然由传令兵由远及近。
“将军!”
“讲。”王平神色无变。
“北军从西边袭来,浩浩荡荡无休无止,人数应在十万以上,前军距离这里已不足五里!”
“知道了。”王平说道:“勇儿,走吧,过河。”
王勇点点头,随后便跟着王平带着剩下的一点人马迅速过河而去。
望着河面上扬起的浓浓黑烟,那是浮桥在燃烧着。
“萧遥……我看你这次怎么活……”王勇神色冰凉,十分狠辣。
……
北军这边,大军行进了一夜,却仍不知疲惫,因为每一个人都从自己的上级那里听说此战萧遥必死无疑。
因此每个人都是抱着杀掉南国战神这样一个信念来行军的,尤其是转转身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一眼望不绝的时候,这个信念变得更加的坚定。
所有人甚至已经全然忘记了不久之前在面对着萧遥的时候的那种恐惧与无奈……
慕容南与陈珂驱马行于中军。
“将军,前面大约六七里路便是土山,而距离天亮还有约莫半个时辰,可令大军稍稍减缓速度。”陈珂说道:“我们的前军距离土山应该已经不足五里了……”
慕容南点点头,传令下来。
随后哨马飞出,整个大军的行军速度便都慢了下来。
黎明很快撕开黑暗,整个河西逐渐的变得光亮了起来。
此时定州城墙上的一位守将望着几乎看不见的远处正在黄沙漫天,旌旗招展,似乎有大军行进的迹象,一刻不敢耽搁,赶忙回到营房禀报苏定边。
此时的苏定边方才起身,正要洗漱。
“将军,城外黄沙漫天,似乎还有旌旗翻转,北军应该是有大的动作!”守将报道。
“什么!”苏定边扔下毛巾,赶忙跑出营房,与赶来报信的将军一同登上城墙远望。
登高而望,远处黄沙飞腾,隐约间似乎还有旌旗招展与兵器的寒光闪烁,那俨然便是北军大军的后军部队。
苏定边连铠甲都没来及披挂,一身便装,面有忧愁。
“我所不愿意看到的,终于是来临了……”苏定边心中暗自想道。
“北军支撑不下去,要鱼死网破了……”苏定边暗自想道。
没一会儿功夫,萧遥与苏思平也登上城墙,望着天际那一派大军行进的景象,两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军,要不,让我率领先锋营出城袭扰?”萧遥试探道。
此刻的苏定边却不跟往常一样,面有忧虑没有立即答应的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