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
宁雪轻轻叫了她一声。
陈可秀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嗯,你学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好了。不用紧张,都很简单的。”
现在的小学课程,无非就是加减乘除打算盘珠子,还有认读写,连个鸡兔同笼都没有,自然也没啥难度。
可她没想到,宁雪不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念出来的字,十个有四个都是错误的。
认字认半边……
她有些头疼,慢慢地纠正。
可宁雪迟疑了会儿,怯生生地反驳,“婶婶,我记得老师是这么教的。”
陈可秀嘴角抽搐,不是早就有字典了吗?
怎么还能读出这种字来。
但是听说小学的老师,基本上都过了四十岁了,又有些释然。
她们那会儿,还没系统的上学校,字典也还没出来呢。
可是,拼音教材呢?
她这才注意宁雪拿的书,是没有拼音注释的,甚至都没写是几年级的书,忍不住皱眉,“怎么没有拼音?”
“啊?那是啥。”宁雪一脸的莫名其妙。
陈可秀脸色垮了下去,完蛋,怕是真不是原来的世界!
现在都几几年了!
居然还没有汉语拼音教材。
汉语拼音教材发行,至少得有十五年以上的时间,再偏僻的地方,也该是统一了的。
身为汉语言文学的,
别的她都可能记错,但是关于这点,是不可能会记错的。
没想到……
居然会没有!
她告诉自己别慌,也许宁雪拿的书,不是正版的统一教材。
“你们老师姓啥?我去一趟。”陈可秀问道。
难道宁雪没读错,那些字的读音,和她前世的不太一样么。
她必须想办法验证验证。
宁雪都被她一惊一乍的吓到了,缓了会儿才说道,“婶婶,今天周六,夏老师应该在家的,我带你去吧?”
虽然不懂她要干什么,带她去就行了。
陈可秀摇摇头,“不用,你就看书吧,帮我看看家。”
不可能连打听都打听不出来的吧。
她抓了头巾,随便缠绕了一圈就出门。
最近风大,灰尘也飞舞起来,一只手洗头麻烦,还是包起来比较合适。
打听着去了夏老师家里。
开门的速度很快,是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人,穿着普通的花袄子,包着绿色的头巾,眼睛附近的皮肤有为松垮。
偏偏是冷着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凶相。
从她打开的门缝里,能瞥到三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
她上下打量陈可秀,语气冷淡,“请问你找谁啊?”
“您是夏老师吧?”
见对方点头,陈可秀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好,很抱歉冒昧前来打扰,
嗯……能不能借你的字典看一看?”
她也不知道夏老师有没有字典,不过借东西,问有没有,大概率是会被没有两个字堵回来的。
只能假装笃定她有,看她借不借了。
夏老师眉头轻蹙,手还是拉着门把手,“你是哪家的?”
“哦,我姓陈,是邵团长家的媳妇。”陈可秀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刚刚太急切了,有几分脸热,连忙自我介绍。
夏老师盯着她看,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上下扫着她,充满省视和打量。
陈可秀被看得十分不舒服,若非要查字典得去县里的书店,太远太麻烦,她等不及,肯定会转身就走。
转念一想,她是陌生人,大喇喇的上门来,人家心有防备,也是正常的,又再次礼貌询。
“夏老师,可以把字典借我看一下吗?想查几个字。”
可夏老师还是不说话,神色古怪,就这么看着她。
陈可秀麻了,能不能行,倒是说一声啊。
要不是刚刚她说过话,她还以为是找错人家了,这位不是夏老师,而是个哑巴嫂子。
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说了句打扰了,就想转身离开,对方却突然开口,“好,进来吧。”
夏老师请她进去,表情淡淡的,“你随便坐,我给你拿。”
陈可秀寻思杵着也不好,就坐在了孩子旁边。
素昧平生,她居然跑到人家家里来,还提出了要求,多省视两眼,也是应该的。
她对夏老师的印象好了不少,对方还是挺大方的,虽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一句多话没有,答应借了。
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对正在翻找抽屉的夏老师说道,“不好意思,实在是书店太远,打扰你了。”
夏老师瞥了她一眼,神色冷淡,把有些陈旧的字典递给她,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陈可秀低声说了谢谢,就翻看起来。
随便找了些字词,只查看读音。
至于释义,她都不用看,她投稿过,如果用词错误,是不可能过稿的。
读音方面,和前世没有什么区别,她松了口气。
也许,就是这边没有用正规的教材,还没有学汉语拼音。
即便是以不同的身份,和家人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也是一种慰籍。
可她突然看到字典的著作人名字不一样,心里突突直跳。
她忍住悲伤,看向夏老师,假装随意地开口,“孩子们现在看的书,是全国统一教材吗?”
夏老师撩了撩有些松垮了的眼皮,不冷不热地嗯了声,“统一发行的。”
陈可秀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她心心念念要去找姥姥的事,就好像是一场笑话。
这里看似什么都一样。
怕是已经没有了她的家人。
她忍住酸涩的眼睛里即将流下来的眼泪,忽略微微胀痛的心,合上字典,双手送还给夏老师,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