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炸开的符篆碎片重新聚拢。
两人方圆十丈内的一切都像是被定格的画面,在由后往前播放。
片刻后,陈乞生的眼睛微微颤动,凝固的目光重新恢复流转。
神台还是神台,真武还是真武。
阳极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浑身没有任何伤势,似乎从没有起身和陈乞生动过手。
视线中的画面一如陈乞生刚刚进入这个黄粱梦境之时,唯一的区别就是正南方的空缺上,出现了一个无人占据的蒲团。
“在黄粱梦境里都要拉偏架,真是够不要脸啊。”
陈乞生嘴角向下一撇,显然早就预料到会有眼前一幕的发生。
“阳极,阳玄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我相信他并没有恶意。无论新旧,大家都是龙虎门人,都是一家人,明白了吗?”
说话之人头戴古式博冠,一身大红法袍,脸上却不见五官,取而代之是一枚平滑如镜的符篆,上面时而呈现周天星宿,时而变换为仙山重楼,神官飞动,瑞兽穿梭。
龙虎山‘九部’之上天师府的直系子弟,张清律,受篆道号阳炎。
而阳玄,自然是陈乞生的受篆道号。
“谨遵师兄法旨。”
阳极低眉敛目,态度恭顺。
“阳玄。”
张清律面门上浮现一幕仙鹤凌云的画面,身体内传出的声音虽然温润和煦,可落在陈乞生耳中,却像是僵硬的模拟。
“你刚才说其他八部的道仪管不到你们斗部,那我这个直属于天师府的师兄,能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当然能了,您可是咱们这一辈的大师兄,我陈乞生的眼界就算再狭窄,也不敢看不见您的法身啊。”
“既然你还当我是大师兄,那就坐下吧。”
“行啊,多谢师兄恩赐。”
陈乞生晃荡着肩头,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也不像周围其他人那样盘腿正坐,而是屈腿撑着手肘,满脸吊儿郎当。
其他人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眼神齐齐落在高居正北位置的张清律身上,神色肃穆。
“或许各位师弟已经发现了,我们这些人分别来自九部和天师府,都是宗门本次派遣入倭区寻求机缘的子弟,按理来说,我们同气连枝,理应在来到倭区后互帮互助。可直到今天,我们才第一次碰面。这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还请各位师兄弟原谅。”
有人开口接话:“阳炎师兄切勿自责,我们龙虎山一向都是单打独斗,自求多福,怎么能怪到师兄你?”
“多谢师弟体谅。”
张清律脸上画面随着话音变换,一名剑眉长髯,面如冠玉的道人盘坐在面门镜面中。
“诚然,我们龙虎山的道序一向自强自立,习惯各自为战,如果放在往日,这么做当然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如今倭区形势风云突变,如果我们依旧还是一盘散沙,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道序势力扫地出门。”
此话一出,满座噤声。
众人表情变幻,不一而足。
有人惊讶、有人皱眉,也有人不以为然。
陈乞生则是满脸嬉笑,左顾右盼,仿佛局外人一般,饶有兴致的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阳炎师兄。”
一名样貌粗犷的道序率先开口,“我不是反对你的话,只是‘风云突变’这几个字从师弟我进入倭区开始,就已经听过很多次,耳根子都快起茧了,但从始至终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诸位说是吧?”
“阳龙说的对,倭区早已经在风雨声中了,何来风云突变?”
“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变不了天的。”
道殿内一时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有,唯独不见有人发出赞同的声音。
阳龙豪迈大笑,压下众人的议论。
“机缘有限,各凭本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咱们龙虎山道序一贯的行事作风,现在师兄你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想坏了一直以来的规矩,这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啊。”
话音刚落,一直低眉敛目的阳极蓦然抬头,眼神凌厉扫向阳龙。
“你看什么?”
后者毫不畏惧,道袍无风自动,壮硕的身躯散发出如山峦一般的厚重气势。
阳极两眼微眯,眸底精光凝成一线,按照膝上的手掌微微颤动。不过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就被张清律以眼神制止,只能心有不甘的收回目光。
“哼哼。”
阳龙脸上冷笑连连,似乎根本不把阳极放在眼里。
一旁看热闹的陈乞生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露诧异,他对于这位同门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是‘阵’部门的出了名的刺头。
论身份勋贵比起张清律这个天师府子弟自然要略逊一筹,但实力背景却丝毫不差。
毕竟张清律在天师府内,只排在‘张天师’继承顺位的二十名开外。而阳龙的师傅却是阵部的主将。
不过现在看来,阳龙也并非是单靠背景的纨绔子弟,起码在以张清律作为构建主的黄粱梦境,他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气势,足见手中的黄粱权限也不低。
龙虎山这次派出的十人,都不是酒囊饭袋。
要不然也不能在进入倭区这么长时间后,一个个还能囫囵的坐在这里。
“阳龙师弟,我也是龙虎山人,自然也不愿意干扰大家的自由。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今天才召集大家。”
张清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连语调都不见半分起伏变化。
“我也希望能像你说的一样,这次也只是似是而非的危言耸听,不过天不随人愿啊。”
阳龙一双浓眉紧皱,不耐烦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还请大师兄你明言!”
“有地仙过境了。”
张清律脸上画面中的晴空骤然转暗,无边雨云从四面聚拢而来,遮天蔽日。
连带着道殿内的光线也变得晦暗,一股莫名的寒意盘绕上众人心头。
“递补地仙?”
阳龙脸上的轻蔑早已经消散一空,只残存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