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眼神落了过来。早已经失去体感温度的阳谷竟突然清楚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冷了几分。
周围师兄弟悄无声息挪开的脚步,更让他心头拔凉一片。
“我没说过这种话啊!”
“就知道你不会认,还好老子都录下来了。”
鸨鬼弹出一片投影,画面中赫然是阳极身死之后,阳谷对犬山城锦衣卫放狠话的场景。
铮!
李钧拿过范无咎手中的绣春刀,屈指一弹。
清脆的刀吟如同催命的丧钟,听得阳谷脸色不禁惨白。
噗呲!
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就看见一把飞剑正正插在阳龙的腹部,狭长的剑身几乎没柄!
“师弟!”
阳谷瞳孔震颤不止,下意识就要迈步上前,却被阳龙抬手制止。
“阎君百户,我师兄常年呆在黄粱梦境之中,极少行走人间,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阳龙伸手拔出飞剑,飙射的白色血液溅到李钧脚尖之前。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道基受创的剧痛让眼前阵阵发黑:“这一剑算我帮他道歉,不知道百户你能不能给個机会?”
“他娘的,道士也玩黑帮的这套?这哥们怕拜的不是真武大帝,是关二爷吧?”
范无咎满脸错愕,怔在当场。
他很想问问对方在黄粱梦境中轮回经历的到底是什么世界,如果可以,他也很感兴趣。
不止是范无咎,此刻就连李钧都看得有些发懵。
他知道眼前这是一场戏,因为陈乞生早已经给他传了音。
但他没想到阳龙会如此入戏,竟自己捅了道基一剑。
“古有三清拜把子,今有道长为兄弟。在下佩服!”
李钧神色豪迈:“诸位道长虽然有错在先,但能够及时迷途知返,没有再继续犯案作乱,本官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
阳龙语调艰涩:“多谢百户.”
“先别急着道谢,我的话可还没说完.”
李钧摆了摆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啊。”
“明白,规矩我懂。”
阳龙从袖子中抽出一张薄薄的金色卡片,放在一枚雕版符篆上,托承着缓缓飞向李钧。
“道序天地钱庄的不记名钱庄卡,可随时通过黄粱梦境支取宝钞五千万。”
身后的一群龙虎山道序被眼前这一幕震的目瞪口呆。
这是锦衣卫?这他娘分明是流寇匪徒!
“道长真是前途无量啊!”
李钧笑着点头,示意范无咎将钱庄卡收好。
“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光就是这点钱,恐怕还不够啊!”
“当然不够。这只是给其他锦衣卫弟兄们的车马费。贫道还有一份专门给大人的赔礼。”
又是一枚雕版符篆漂浮慢慢漂浮到李钧面前。
咔嚓一声轻响,篆体从中分开,中空的内部赫然存放着一支注入器。
“这东西并不是我阵部劫掠而来,而是当年有人赠与家师的礼物。”
阳龙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阵阵肉疼,“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换我们离开?”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五品等级的武学注入器,李钧根本买不到,哪怕是用武功点也换不到。
但把刀架到别人脖子上,东西却自己送到了手中。
世间事,操蛋却又真实。
关于阳龙的机缘说法,陈乞生并没有隐瞒李钧。
所以眼前这支注入器不止是当下阳龙送给龙虎山师兄弟们的人情,同时也是他送给李钧的见面礼。
李钧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不光是因为眼下这支注入器是他急需的。而且阳龙这种角色,用好了未必不能成为日后应对龙虎山的奇招。
道家根基财、法、侣、地,阳龙算是把‘侣’这个字琢磨透彻了。
李钧眼神复杂的看了阳龙一眼,对着范无咎侧了侧头,“送各位道长走。”
听到这句话,龙虎山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阳谷快步抢上,一把搀扶住阳龙颤颤巍巍的身体,压低声音道:“师弟,你这次的恩情,师兄我铭记在心。”
“别说这些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这就完事了?”
一旁抱着双臂看了半晌的邹四九,意犹未尽的咂摸着嘴唇。
“原来这就是仙啊!”
邹四九语调夸张,摇头晃脑的满脸快意。
虽然他跟龙虎山之间没什么仇怨,但能看到趾高气昂的道序中人这么吃瘪,心头还是暗暗爽快。
“看来你们阴阳序这些年确实过的不怎么样啊,过过眼瘾都能让你这么高兴?”
袁明妃的声音幽幽传来。
“什么叫眼瘾,今天的局面难道没有我一份功劳?”
邹四九两手贴着鬓角往上一抹,将有些散乱的背头梳的板正:“再说了,难道袁姐你不快意?桑烟寺这次可是死了位实打实的菩萨啊,她那台佛国主机.”
袁明妃闻言同样莞尔一笑。
“不过,一个佛四真就这么死了?”
邹四九语气中透着担忧,“不会又是李代桃僵,金蝉脱壳这种戏码吧?”
“马王爷已经找到她的尸体了。”
袁明妃冷笑道:“而且菩萨也分三六九等,桑烟不是大昭也不是少林。一群往地上一躺就能赚钱的尼姑,你还指望她们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如果真要是那样,桑烟寺也不会沦为武序的酒池肉林了。”
“那她怎么敢进倭区?”邹四九诧异问道。
“不是因为容纳的繁杂因果算力太多,脑子变得不清醒。就是她自己太蠢,被别人当了枪而不自知!”
一说到桑烟寺,袁明妃怨气就格外深重,咬牙切齿,听得邹四九浑身发寒。
就在此时,两人没来由的突然同时抬头,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