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所有锦衣卫几乎同时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腥味,眼前的画面更是让他们心头猛然一沉。
在夜枭视界中没有任何热度反应,本该空无一人的厂房内,此刻竟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从这些尸体的衣着和样貌来看,分明都是姬路城同知伍笔山的亲信手下!
是中了地上佛国那样的幻境,还是有人屏蔽了厂房内的情况?
为什么自己身上的侦查装备没有任何预警?
重甲来不及思考这一连串的问题,因为在尸堆之中,此刻赫然站着一道身影!
“来了?”
一把带着斑驳血迹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漆黑的环境根本形成不了阻碍,重甲将对方的面容五官看得清清楚楚,赫然正是千户所通缉在案,鸿鹄平安王麾下的头目之一!
“他妈的!”
眼前诡异的情景让重甲心头怒火陡然翻涌,上前将已经放弃抵抗的鸿鹄踹倒在地,左手快速拂过对方的面部骨骼。
是原生面孔,没有任何手术改造的痕迹!
于此同时,周围的锦衣卫也完成了对尸体的身份辨认,货真价实,全都是伍笔山的人!
可平安王的手下的鸿鹄为什么要杀伍笔山的人?难道是内斗?
“说,伍笔山现在人在哪里?”
冰冷的枪口顶在这名鸿鹄的后脑上,充能的嗡鸣渐渐躁耳,上膛的爆矢弹有足够的威力将眼前这具躯体炸成漫天飞洒的血雨。
“别着急啊,现在可不是审问的时候。而且,重甲总旗,你是在找本官吗?”
在重甲惊骇的目光中,枪口前的头颅拧颈回望,落入重甲眼中的面容竟如水面一般荡起涟漪,转瞬间变为了伍笔山的模样!
但更让重甲心惊的,是对方额角露出的一个篆体‘周’字。
儒序印信,门阀死士!
“拿枪对着本官,你是想勾结鸿鹄造反吗?”
伍笔山话音刚落,厂房门外突然射入一道刺目的光柱,暴雨般的枪声紧随而起!
“保护大人!”
红眼放声怒吼,从侧面冲出,持盾挡在重甲身前。
“云从,重甲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
姬路城百户所内,虬龙坐在书案之后,看向站在面前的二处总旗云从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刚刚侦查夜枭已经传回了他们开始行动的报告,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
虬龙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头,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感觉这一次的将计就计实在是太草率,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吩咐一处的人员做好随时出发准备,一旦重甲那边出现意外,立马支援。”
“我这就安排。”
云从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劝慰道:“其实大人您根本用不着担心,重甲做事一向十分稳重,就算遇见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稳妥处理。而且这次有红眼那个机敏的小子跟着他,就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但愿吧。”
云从看着面色依旧凝重的虬龙,脚下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开一步,这才说道:“大人,刚才宣慰司衙门方面刚才主动联系了我,让我把一些话转达给您”
“联系你?”
虬龙眼中突然暴出的精光,让云从浑身不禁一颤,又接连向后退了几步。
“周鹤羽让你转达什么?”虬龙掩去眸中的冷意,面无表情说道。
云从连忙道:“周鹤羽说之前是他考虑不周,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些话,希望大人您能够不计前嫌,大家都是为了帝国做事,不要因为一些言语冲突而影响了新政的推行。”
“还有呢?”
“他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一下姬路城锦衣卫的退路问题,他知道您对苏千户忠心耿耿,可现在千户大人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裁撤的决定,您又何必再继续坚持?就算您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也应该为户所里的弟兄们想一想.”
“这些话怕不是周鹤羽说的,是你说的吧?”
虬龙直接打断了之云从的话语,森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知道伱心里一直有些想法,想要投身周阀,为周鹤羽做事。”
缓慢沉重的语调中,云从浑身汗如雨下,一张脸惨白如纸:“大人,我.”
“不用解释,这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虬龙抬手制止云从,继续说道:“云从,你加入姬路城锦衣卫应该快有十年的时间了吧?”
“我是嘉启二年到的倭区,刚好十年。”
“真是白驹过隙啊”
虬龙叹了口气,问道:“这十年我待你如何?”
“亲如兄弟,近如手足。”云从埋着头,轻声回答。
“你待我也是如此。”
虬龙语气转柔:“这十年里,虽然我们户所没做出过什么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也算对得起腰间这把绣春刀。在被明王他们抱团挤兑的那段时间里,姬路城百户所的账目抛除对伤亡兄弟们的抚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经费,但你负责的二处却从没有叫过一声苦,也没有让我们的情报落后别人一点,这些我都记得。”
“我知道你当初进入倭区是被人迫害,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憋着口气,想要锦衣还乡,好好打一打那些杂碎的脸,出一出当年的恶气。”
云从低着头一声不发,只有垂在腿侧的双拳青筋毕现,拳骨咔咔作响。
“所以你想投靠周阀,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一条退路总比无路可退好。如果你直接跟我开口,我会放你走,而且会让你带走足够你在周鹤羽面前立足的人手。”
虬龙眉宇之中冷意渐盛,双手撑着书案缓缓起身道:“但有一件事你做错了,你不该拿自己的兄弟们的性命,去做你享受荣华富贵的投名状!”
时至此刻,虬龙终于明白的自己心头的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不安是从何而来!
正是自己视为手足的姬路城二处总旗,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