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扰心。”
古人常说。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江萤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只是就着她的话轻应了声。
两人略微寒暄几l句后,江萤见离约定好的时辰渐近,便想辞行回到席间。
但还未启唇,便见一名侍女提着食盒自远处匆匆过来。
“殿下……”她的语声未落,在看见江萤后便又连忙行礼:“奴婢拜见太子妃。”
江萤的目光落去。
章蕴宜笑着道:“这是我的侍女玉屏,是给我送点心来的。”
“我听嬷嬷们说,孕中不宜用生冷吃食。因此便常用些好克化的点心。”她抬手让侍女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点心放在就近的小石桌上,轻声询问道:“皇嫂可要用些?”
江萤来赴宴前便用过午膳。
加之有上回的事在,她对容铮府里的吃食更是谨慎几l分。
正要摇头拒绝,目光却落在其中的一碟糕点上。
糕点的模样颇为别致。
是用擀好的糯米皮,包着冬至里制好的蜜渍梅花。
看着玲珑剔透,很是精致罕见。
江萤曾经见过这样的点心。
在姜妙衣送她的点心盒子里。
她略微迟疑后,还是启唇询问道:“这是姜良娣做的点心吗?”
章蕴宜轻轻点头:“姜良娣做糕点的手艺极好。”
“闲暇的时候,也时常给六殿下与我送来。”
江萤低头看着那碟‘雪里梅花’,眼前似也浮现出姜妙衣温柔白皙的,总带着盈盈笑意的脸。
白马寺、容铮府邸、飞花令。
每次都像是巧合。
也每次都没有切实的证据。
但细细想来,总是令人觉得脊背生寒。
江萤犹豫着道:“我与姜良娣仅是数面之缘。彼此间的了解不深。不知弟妹觉得她为人如何?”
章蕴宜轻愣了愣。
她似也察觉到江萤对姜妙衣的态度微妙。
但她很快便将此归于妻房对妾室间天生的敌意。
若要仔细论来。
她虽为妻室,但在六殿下心中的分量应当远不如姜良娣。
他白日里更爱带着姜良娣四处玩乐,入夜后也多是宿在姜良娣的那里。
每月仅有零星几l日会在她的房中过夜。
得到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侥幸。
按理说她也该嫉妒,也该生出敌意。
但她身在世家,在闺中得到的教导便是要有主母的气度。
不能嫉妒,更不能与妾室争风吃醋。
因此章蕴宜轻声道:“姜良娣温柔婉顺,善解人意。是位极好的良娣。”
江萤的羽睫轻扇了扇。
正想着要如何启唇,却听木廊见步履声轻轻而来。
江萤抬起羽睫。
映入眼帘的便是姜妙衣白皙温柔的脸。
“太子妃(),姐姐。她柔顺地向两人福身行礼。
江萤指尖轻蜷。
她与章蕴宜本不熟稔。
此刻当着姜妙衣的面?(),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稍顷轻轻应了声,便转身往宴席的方向去。
可等到步出游廊,她还是半转过身来,轻声向章蕴宜道:“糕点虽好克化,但用多了未免积食。弟妹还是……慎用为好。”
她说至此,也不好再多言。
唯有带着连翘与茯苓先行离开。
离开容铮的府邸后,转瞬间便又是黄昏。
容隐独自站在书房的长窗前,望着远处火焰般的晚云。
而段宏叩门而入,向他比手行礼:“殿下。”
容隐询问道:“可查清楚了?”
“是。”段宏回禀道:“属下令人查过诊脉的太医,同时翻看了章氏的脉案。两者皆无端倪。皇子妃章氏确是有孕在身。”
容隐敛回目光。
他将几l封火漆封口的书信交给他:“依次送出去。请他们尽快行事。”
无论成败,这皆是眼前之事唯一的转机。
段宏应声,疾步往夜色里去。
*
此后的数日里,长安城内风平浪静。
江萤也将她的账本理清,重新开始整理去往边关的行装。
她此前从未去过边关。
但从段宏与几l位上过战场的侍卫口中得知。
边关物资运送艰难,战事吃紧时常常缺衣短粮。
连每日的吃食都难以保证,更无论是其余的物件。
用段宏的话来说,就是‘边关什么都缺。太子妃能想到的没有,想不到的更没有’。
因此江萤更是忧虑。
收拾的行装也越来越多,渐渐快要超出马匹所能携带的重量。
就当她犹豫着要减少哪些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睡觉的雪玉却从地上爬起身来,对着游廊的方向喵喵地叫唤个不停。
“雪玉。”
江萤唤了声它的名字,转身想要将它抱起。
但指尖方探出,雪玉便扭身从她身旁蹿出,笔直地往游廊上跑去。
江萤下意识地起身跟上它。
还未走出两步,便在屏风前遇到前来寻她的容隐。
昨夜太子彻夜未归。
如今前来的时候,面上仍有淡淡的倦意。
而雪玉毫无所觉,正绕着他的袍角喵喵地撒娇。
江萤上前将雪玉抱起,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想要问他昨夜去了何处。
却又担心是容澈不经商议便擅自出行。
问起反倒会令容隐介怀。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
在看清她的犹豫后,他唇角微微抬起:“孤昨夜去看了看昔日的老师。”
() 江萤讶然:“殿下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