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了,烟雨这才自在些,见宁翘不动茶点,就仔细瞧了瞧,这一瞧之下,就生气了。
“这是奉上来的什么茶点?”
茶水不冒气儿就罢了,看那茶尖,像是泡过一轮才送上来的,根本就不是新茶。
这夏热的天气,本来也不该用这春日里剩下的茶品,这摆明了就是敷衍。像是从奴才茶水房里送出来的玩意儿,不过外头茶盏好看些罢了。
再看那糕点,表面上看着还好好的,可凑近了一瞧,就知道不是现做的,至少也是昨儿夜里做了放了一夜,是吃不完剩下的端上来了。
烟雨觉得大开眼界了:“前院膳房管着主子爷的膳食,这东西就做成这样,怎么敢端出来的?姑娘,她们是怎么敢的啊?”
宁翘稳得住,还笑道:“怎么不敢呢?何况,这也未必出自前院的膳房。伺候主子爷的膳食,他们不敢轻忽马虎。可我只是一个侍妾,这府里能对我甩脸子的,多得是呢。”
烟雨生气道:“那姑娘也是主子爷的人,容不得她们这样轻慢!这明显就是奴才茶房里端出来的东西。怕是给那些跑腿的太监们垫肚子预备的,姑娘这样的人,怎么能用呢?”
宁翘想,我也没打算真用的。
烟雨要撤下去,宁翘说:“不着急。先放着吧。就这么放着。”
烟雨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要做什么,但姑娘既说放着,她就放着了。
这头烟雨还想说点什么的,那头周卫就来请宁翘过去了。
说是主子爷那边的幕僚议完了事情,主子爷请宁姑娘过去。
这屋里也有书案笔墨的,但既然多尔衮要另在书房里相见,宁翘自然是跟着过去的。
多尔衮的书房要大了一倍,里头的布置也更奢华矜贵些。
宁翘看到了更大的一张虎皮,墙上挂着的成了万马奔腾的图,还挂着一张弓,比之前屋里的金弓要大些,不是金的,但看起来很重,也旧了许多,似乎是用了很多年的。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万福金安。”
多尔衮撂下手里的笔,抬手叫她起身,又招手叫她过去:“瞧你走路还成。脚上的伤可大好了?”
宁翘笑道:“多谢主子爷惦记奴才。奴才的脚大好了。”
多尔衮点点头:“那便好。再过些时日府里要开宴了。你虽说不用出来见人,但后头你们也得聚一聚,若是脚再不好,那就不妥当了。”
大清成立后,大汗成了皇上,他这个贝勒也成了和硕睿亲王。
一共册封了六位亲王,他这位睿亲王在其中居于第三位。
这是大清国的大喜事,也是他们府上的大喜事。
宫里的宴席开完了,便轮到各家府上了。
郑亲王济尔哈朗和礼亲王代善府上都办过宴席之后,就到了多尔衮这里。
说是家宴,但这个宴席规模也不会小的。当天来府上的人也不会少。
多是皇亲贵胄王公大臣及其女眷,福晋自然是要出面料理的,佟佳氏身孕也有六个月了,但她是府上的侧福晋,也是躲不过去的。
大约还要再有人出来照应着,但怎么也轮不到宁翘。
侍妾不必出来待客,可多尔衮把她的脚伤放在心上了,没空去后头瞧瞧,就把人带到前院来看看,并提点提点她。
也不知这些时日这丫头怎么样了。如今看她面色红润,笑意吟吟的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叫人心里看了就觉得舒坦。
多尔衮就放心了。
方才正事都谈完了,公文也批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不是那么着急的,多尔衮就放在一边,一会儿再处置。
这里还有几个重要的帖子得他亲自来写,便先写起来。
真把小丫头叫来了,见她侍墨没经验,但做的还像个样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方才的墨还有些,倒也是够用的。
多尔衮专心写帖子,倒是没瞧见宁翘一心二用,饶有兴致的看着进来奉茶的思敏思青二人。
这两个可半点没有在那边屋里的高傲敷衍姿态了,两个人都恭恭敬敬的,送到桌案前的茶水冒着热气儿,茶盏也十分精致。那茶香袅袅,闻着就沁人心脾,正是好东西。
送上来的糕点也香甜新鲜。
宁翘倒是没用,瞧见没,还有一碗冰酥酪呢。
多尔衮不会用这个,这怕是给她预备的吧?
宁翘还是没动,榻上摆着的那块虎皮真的特别大,宁翘很难忽略,目光总忍不住落在上头。
多尔衮正好写完了,收下最后一笔,把帖子放旁边晾着,一抬眼就瞧见了宁翘的目光。
望过去他就笑了:“喜欢这个?”
宁翘想了想,说:“奴才觉得很霸气。”
那可是真老虎。多半是多尔衮营猎所得。这会儿大清还没入关呢,这会儿的亲王贝勒们,包括皇太极在内,那可都是能征善战的,马上功夫一等一的强。
似这等将猎物放在房里昭示自己勇猛的行为,那可太普遍了。
宁翘的话取悦到了多尔衮,他面上的笑容深了些:“这个是本王去岁猎获的。没损了它的皮毛,叫人制成这样放在这里的。”
“你在那边屋里瞧见的,是本王十六岁的时候,跟着皇上去郊外营猎所获,同样也不曾损了那老虎的皮毛。”
多尔衮说起这些,有着亲王的矜持,却也遮掩不住青年男人的自傲。
那眉宇之间飞扬的气势,仿佛让宁翘看见了将来那个入关后叱咤风云的摄政王。
宁翘真心实意的赞道:“主子爷可真厉害。”
多尔衮显然更受用了:“你喜欢的话,将来本王送你一个。”
宁翘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可不敢劳烦主子爷。奴才是小女子,这个太霸气了,奴才怕晚上起来看见给吓着了。”
福晋那里好像没有这个,她哪敢要呢?要了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多尔衮觉得这丫头答的话听着好笑又可爱。
宁国光骑术箭术都是很不错的,就没给自个儿女儿猎过什么?就这个还怕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