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何干?以你的身份能进王府,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顾夏定定看着裴姨娘,闻言轻嘲一声,直射而去的目光却锋利得宛如刀刃一般。
裴姨娘被这眼神刺得瑟缩了下,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大小姐看重你,夫人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该好好珍惜,而不是不知好歹地勾引世子,妄图夺宠。”
“我没做过,我与世子只是偶遇。”顾夏还是一样的说辞,爱信不信。
“偶遇?你这点子把戏谁还看不出来?真是上不得台面!”裴姨娘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上了怒意,手却不合时宜地抚了抚耳坠,“大齐以正妻为尊,为官者最忌宠妾灭妻,妾是永远争不过妻的,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顾夏抬眸打量了一下裴姨娘,眼尾弯起,像是在笑,“女儿也觉得为人妾氏太上不得台面,不如姨娘您去替我求一求世子吧,求他大发慈悲放了我,或者您说服父亲去讲也可以,只要不为妾,女儿愿在庵堂了却此生。”
“你说什么?”裴姨娘愣住。
“我说我不想做妾,我说我没有勾引瑞世子,我说我没想过与顾盼争宠,我说我宁愿剪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在后宅磋磨。”顾夏往前踏了一步,目光轻而柔,语气也温和下来,可那咄咄逼人的意味却更重了些,“你不是为我好吗?那你帮帮我啊。”
裴姨娘想退,可她的脚在这一刻像是长了钉子,她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逼迫似地靠近。
“五妹妹。”
就在母女两人对峙的时候,一道清凌凌的嗓音传了过来,是顾盼。
顾夏见人一怔,咬了咬唇,做了个福礼,便难堪地别过脸去。
“裴姨娘。”顾盼礼貌地冲裴氏点了点头,再对顾夏说,“五妹妹,祖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方才我已经同她解释过了,五妹妹你最是懂礼,断不会做出有辱顾氏门楣之事,想来是当日送嫁的仆从回府后乱嚼舌根被祖母听了去,我已知会母亲,定将那人找出,重重责罚,还妹妹你清白。”
“多谢世子妃。”顾夏屈膝道谢,脸上的难堪散去,对着裴姨娘时的锋利也消失无踪,又变回平常那个不争不抢,仿佛没有脾气的五姑娘。
“妹妹可是在与姨娘生气?”顾盼看着面前两张有着六成相似的面庞,扬起了笑靥,缓缓道,“母女哪有隔夜仇的?无论怎样,姨娘都是为了你好。”
裴氏听了这话,感动得不行,面上的笑容殷勤且真切,望着顾盼的目光简直就像在望着尊菩萨。
“姐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有些话便是气急了,也不该说的,莫让十月怀胎生你的娘亲为难。”顾盼温温柔柔说着,“就先不打扰你们母女叙旧了。”说罢,又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目送顾盼离去,裴姨娘又冷下脸来,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塞进顾夏手里:“也别说我这个做姨娘没什么给你的,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的银子,你拿去吧。”
扔下这话,裴姨娘转身就走。
顾夏紧紧捏着手里的荷包,摩挲着里面不多的份量,双目失焦,表情疲惫。
“姑娘。”小叶看着她,迟疑唤道。
顾夏看着软弱可欺,实则是极要强的性子,眼下这般模样,骨子里透出的疲倦简直藏都藏不住。
也只有裴姨娘能将万事不过心的姑娘逼成这副模样。
“姨娘还是记挂您的,您看,她还记得给您银子傍身呢。”小叶故作轻快地安慰道。
顾夏扯了扯嘴角,一会儿,才收起荷包,淡淡道:“走吧,去收拾东西。”
顾夏等人先后离开,花木掩映处,两道低低的说话声响起。
“这五姑娘瞧着似乎并不满意瑞世子。”其中一个年长的嬷嬷道。
“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最是知晓妾室的难处,自然不会满意。”另一说话的人竟是顾夫人李清姿,只见她双眼微眯,缓缓道,“她目前尚不知实情,但我估计也瞒不了她多久。”
周嬷嬷听李清姿这般说,眉头一皱,道:“那……可要老奴安排她吃下那药?”
李清姿想了想,摇头道:“不必,老太太已然发作,盼儿那边便能顺势而为。这场婚姻虽只是交易,可任那苏御再怎么目下无尘,也不能不顾瑞王府的脸面,一年,起码一年。这头一年,顾夏是不会有孕的,这也是盼儿的机会。”
周嬷嬷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那药霸道,吃下之后顾夏就再没有机会了,若盼儿始终无法获取苏御的欢心呢?”李清姿冷静的近乎冷漠,“苏御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出自顾家小姐的肚子里,如此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那大姑娘她岂非……”
“若真到了那一步,也是她的命。”周嬷嬷话未说完,就被李清姿抬手打断,“只能待将来事成,再慢慢补偿她了。”
周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她如此,只能默默闭了嘴。
“盺儿也快及笄了,得寻个时机了。”李清姿目视天际,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