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萧衍,骑射之术精妙,号称“京邑妙射”。
所谓“妙”者,微之极也,就是说萧衍的射术极为高明,已经到了入微的境界。
但同门之中,箭术一道,并非萧衍最高。
那时,纵马骑射,游猎于京郊山野,萧衍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年少他几岁的同伴。
布衣之交,丘佗卿。
年纪更小的丘佗卿是箭术天才,号称“京邑神射”。
所谓“神”者,阴阳不测,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就是说丘佗卿的箭术已经到鬼神莫测,言语无法形容的通神境界。
萧衍与丘佗卿关系亲密,情同手足。
从布衣时起,丘佗卿就如同萧衍的影子一般,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赵鬼凝聚功力,刚刚将气劲探入车厢,便被丘佗卿察觉,立刻反击。
忍着针扎般的刺痛,赵鬼收敛功力,混在人群中,背心直冒冷汗,仿佛在夺命的箭簇威胁下,压下发足逃窜的冲动,随人流缓缓远离。
萧衍座车的窗帷轻轻掀起,又倏忽落下。
丘佗卿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试图探查车厢,立刻聚气似箭,循迹反击。
对方也是反应极快,迅速收敛气机,混入人群,难以寻觅。
“怎么?有异常?”
有丘佗卿在,萧衍很放心,一脸轻松地笑问。
“没什么,藏头露尾的鼠辈,修炼成精了,却改不了胆小如鼠的本性。已经逃了。”
丘佗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意料之中,舒展一下腿脚,萧衍用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斜倚在车厢内。
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礼仪周全模样的萧衍,在丘佗卿面前,轻松自在。
白衣少年陈庆之的恭谨守礼,绛服少年俞药的看似不羁,内藏精明,都折射着萧衍的一部分特质。
身为萧衍的近卫统领,丘佗卿早已由箭术入箭道,达天人之境久矣。
当年的天才少年,如今是威名赫赫的“江东箭神”。
“使君,陈光静回来了,雍州水师早已埋伏在滠水,已接应使者船队转入沔水返回襄阳。”
房长瑜向张冲禀报江上拦截之事的结果,欲言又止。
张冲皱眉沉思。
雍州水师是如何躲过夏口的江面巡查,藏身到滠口去的?
张冲哪里知道,荆襄诸蛮分裂,大阳蛮桓氏还在与雍州交兵,田氏却已在暗地里交好萧衍。接受萧衍私封官职的田青喜,亲自带领部众协助雍州军将战船从自己管辖地界,走陆路运至汇入滠水的涢水上游,放舟而下,转入滠水,根本没经过夏口。
当然,这样的方式只能是小规模部队奇袭使用。
瞥见房长瑜的神色,张冲疑惑问道:“怎么?还发生了什么事?”
“陈光静还说,雍州别驾柳庆远也在雍州水师战船上,还放话……”
房长瑜顿了一下,看了看张冲,接着道:“柳庆远放话,来日,必有后报!”
闻言,张冲唯有苦笑。
与雍州交锋,早晚而已。
雍州萧衍当世枭雄,不但麾下人才济济,而且与荆州、梁州都眉来眼去,交往密切。
反观朝廷,一面与高门豪族对立,自我孤立;另一面外战内乱,损耗实力。
如今,听说陈伯之率大军又要北伐寿阳,但北魏已经接管寿阳,防守严固,经崔慧景叛乱耽搁,战机已失。
朝廷还下令司州方向由北道出兵,夹击寿阳,统军的吴子阳虽也是悍将,但那可是要通过田益宗的地盘。一直以来,边军与田益宗交手,败多胜少。
张冲不禁在想,那位尚书令萧懿究竟是真的一片忠心,还是故意在消耗朝廷实力,为雍州铺路。
“徐长史,平日公务繁忙,下官请都请不来,今日怎么有空来石头津?”
在石头津见到平日里忙忙碌碌,难得一见的长史徐曜甫,李居士热情地打着招呼。
虽然接手越甲右军,掌握了越甲精锐的一半兵力,但李居士的职衔并没有变化,依然负责着石头城和城下渡口的巡防。
“原来是李将军。这段日子筹备大军北伐,就连令君都是连日值守台省,我哪里敢偷懒,这不是大军物资转运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刚刚交接完。这批物资转运完,能稍微轻松两日,到时,我与将军痛饮一场!”
徐曜甫乐呵呵地回应,施礼告辞,当真是忙得马不停蹄。
见徐曜甫远去,李居士面色一冷,对身边的卫队长李贾低声道:“你马上去查一下,看看徐曜甫到底在石头津做什么?”
襄阳城北的渡口号为“北津”,同样历史悠久,若是追溯的话,与襄水与沔水交汇口的桃林古渡一般,都是战国时,楚国的重要渡口。
从桃林渡登船,沿着沔水顺流而下,进入大江,前往江东;而从北津北渡沔水,则是前往宛城、洛阳,进入中原。
在楚国强盛之时,多次由北津出兵,与中原诸侯争霸。
北津早已戒严,从襄阳北城城关,到北津渡口一线,雍州边军派出一支部队严密把守。
雍州水师的战船停靠渡口,张弘策率随行幕僚、警卫部队早已在渡口等候。
做戏做全套,既然放出了要巡视沔北防务的消息,萧衍自然要让在襄阳的各方暗探确认无误。
不过,故意放出消息,明知大阳蛮将会发动突袭,萧衍可不会亲临下笮戍那种险地。
而且,除了设计动摇萧颖胄对王天虎的信任,拿下笮戍做文章,还因为下笮戍守将有叛降企图。
下笮戍守将雷虎,是襄阳蛮雷氏的一个小部族首领,在部落内部争夺权位的斗争中落败,带着部下南逃,投奔了雍州。
不过,彼此之间,互相缺乏信任。雷虎及其部属会被派到下笮戍这种地方,就可见一斑。
北魏将新占据的沔北五郡与伏牛山地区合并为荆州,与南朝雍州相对。
荆州刺史元嵩是北魏宗室名将,也是坚定的南征派,不断上书朝廷,请求南征,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