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车驾一路从禅林寺返回青溪宫,护卫在车旁的席豪眉头紧锁,面沉似水。
凤车之内不止皇后一人,别人不知,又岂能瞒得过这宫城第一高手。
只是,他不得不帮着遮掩。
在禅林寺和虞安福分头逃窜的萧宏,不知该说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被一名御刀卫发现,盯着不放,但这位仁兄想要独吞功劳,竟然没有招呼同伴。
被逼到绝境,唯有孤注一掷。
过了一道月门,萧宏停步转身,躲在墙后,抽出虞安福给他防身的短刀,伏击追兵。
虽然武艺不精,但萧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当壮盛之年,又身高八尺,身大力不亏,猝不及防下,竟让他得手,成功刺杀了那名贪功的御刀卫。
不过,在对方反击下,萧宏也中刀受伤。
顾不得查看伤势,萧宏从一处竹木茂盛的寺墙越墙而出,不想墙外竹林旁,竟然停着一队车驾。趁着护卫都被一片嘈杂喧闹声吸引到车队前方,走投无路的萧宏不管三七二十一,从隐身的竹林窜入一辆牛车。
紧张、失血、脱力,差点让他晕过去。缓了一口气,萧宏恢复几分气力,打量起车厢内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车厢内有可以倚靠的软枕和保暖的衾被。
被追赶之下一片空白的脑子,恢复转动,萧宏反应过来,自己躲上皇后的座驾。
车外响起人声,护卫已经陆续回到车辆边,已经无法退出,萧宏只有硬着头皮,用车上的衾被把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遮掩起来。
受伤的虚弱,加上疲劳,在这舒适的车厢内,萧宏昏昏欲睡。尽管努力想要撑起眼皮,最终,萧宏还是昏睡过去。
没过多久,皇后褚令璩登上凤车,皱起眉头。
一上车,她就闻到车厢内,夹杂在香粉气息中的血腥味。疑惑地拉开车厢内的衾被,尽管有了些心理准备,褚令璩还是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负伤昏睡在她的座车内。
没等车外服侍的宫女询问,就听见席豪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褚令璩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帮着遮掩,用那青年男子掉落在旁的短刀划破自己的手,诈称自己不小心伤了手。
初时关心则乱的席豪竟也被瞒过。
就连褚令璩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就想到用这个办法遮掩,保护这个负伤的青年男子。更不要说席豪,怎能想到与萧宏素不相识的皇后,竟然会出手救他。
或许,长相俊美的男子,总会在女子内心产生下意识的好感吧。尤其是褚令璩这样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家中有人教她女红、礼仪,却没有人教她心机。
车队开始行进,晃动的车厢让萧宏悠悠醒转,勉强撑开疲惫的眼帘,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正在注视着他。
虽然褚令璩不认识萧宏,可是萧宏认得皇后。萧宏也是有官身的,当初册立皇后的大典,到场观礼,作为宗室藩王属吏,离得还挺近。
“我是尚书令六弟萧宏,皇后救我!”
萧宏急忙表明身份,希望褚令璩看在高门大族互相援应的份上,搭救自己。
萧宏不知道,在他昏睡之际,年轻的皇后已经做出了选择。
刚才,看着昏睡的萧宏,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依然十分俊美,褚令璩竟有些看痴了,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已经身故的父亲褚澄精擅医术,褚令璩多少也受到影响,略知一二。
只要回到宫中,自己的居殿内就有止血的药物和包扎的纱布,可以为自己和这个年轻的俊美男子疗伤。
听到萧宏表露身份,让褚令璩更加安下心来。
没有救错人!
尚书令萧懿的死,不仅京城各大高门都感到不满,就连百姓也觉得是天大的冤屈。
褚令璩给自己下意识地营救行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没有答话,褚令璩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娇俏的模样,竟让萧宏有些愣神。
褚令璩二十出头,比皇帝略大几岁,父亲褚澄也是个帅哥,母亲是刘宋公主。高颜值的基因下,容颜又怎会差,只是大家闺秀的循规蹈矩不被小皇帝萧宝卷待见,又不懂得那些邀宠、算计的手段,被冷落一旁,韶华虚度。
当年,是先帝定下的婚事,褚家怎敢说个不字。
萧宏的眼神,再度让褚令璩心跳加速,又暗自有些窃喜,却要不断提醒自己,皇后的身份和礼数。
微一愣神,萧宏也醒过味来,大感唐突,内心深处却又暗感一丝刺激。
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要保持安静,不好转移话题聊些什么,让车厢内的气氛更是尴尬。
车队回到青溪宫内,褚令璩没有下车,吩咐宫女道:“去把我的药箱取来,不必麻烦医官,我自己疗伤后再下车。”
宫女奉命前往,褚令璩探头出来,向席豪道:“如今到了宫里,已经安全了,将军让将士们下去歇息吧。”
把属下打发走,席豪不知是不是也该把自己打发走,腿却像生了根似的不挪窝,脸色铁青。
“制局监追捕的是萧家六郎。尚书令有救驾大功,却被赐了毒酒,是千古奇冤,天下人都责怪陛下被奸佞蒙蔽。我想替陛下挽回一些错误,还望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打发走了旁人,只有席豪在,褚令璩和盘托出。
这个对自己关爱有加,如同兄长一般的男子,褚令璩自问瞒不过,也没打算隐瞒。
听褚令璩说出真相,没有对自己隐瞒,席豪脸色稍霁。
“我可以帮着皇后隐瞒,但眼下萧氏满门皆是陛下下诏追捕的钦犯,不宜在宫中久留。况且,一个男子怎能藏身皇后宫中!”
席豪沉声道。
“救人救到底,总不能把一个伤者扔着不管。先帮萧六郎疗伤,再看怎么把他安全送走。”
褚令璩坚持道:“再说,谁又会在乎我呢?”
她脸上的落寞,让席豪心中又是一紧。
无奈地叹了口气,席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