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跌跌撞撞,祁念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
“祁哥?”
秦谐宇略带惊诧的声音响起,但祁念安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他无心回应,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跑去。
紧锁的房间内漆黑一片,灯没开,隐约可以透过窗外月光辨认房间内的大致情形。
行李箱大敞着,里面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被扯乱丢到一边,依稀可见一个毛茸茸的蓝发脑袋低着头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他身体颤抖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瓶,抖着手从里面倒出药片,也没管这过程中洒落在地的药片,甚至都没在意送到嘴边咽下去的药片到底是几片。
他跌坐在地,手指颤抖着紧紧怀抱住自己。脑袋陷进腿弯里,抽泣着的呜咽声渐渐爆发出来,依旧压抑着,可仍觉撕心裂肺。
细碎的月光倾泻于他的蓝发之上,星光破碎绝断银河,连余晖都显现出黯淡落寞的姿态。
门外是一只无数次抬起又放下的手,听着里面那压抑着的哭泣渐渐溢出令人难过的情绪,不知道过了多久音量才缓慢变小变低。
门外的人终是叹息离去。
冰凉的水兜头浇下,祁念安站在浴室的花洒下任水流淌过脸庞,滑过心脏。
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冷静下来,理智回笼,情绪又再次化为波澜不惊的大海,掀不起一丝涟漪。
打开房间的灯收拾自己刚刚找药时翻出来的满地凌乱,祁念安猛然反应过来,去床头找手机看时间。
他刚刚进门的时候锁了门,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外面的走廊漆黑一片,祁念安凭着记忆里蘑菇屋的布局摸着黑下了楼走到客厅。
摸索到客厅灯的开关,下一秒,整室通明。
江祺染个子高,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脑袋朝里躺着,看不见脸,一开始那一头一次性蓝发也被洗掉了,黑发在灯光下显得冷冽而又利落。
祁念安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僵硬着的,他站在沙发跟前看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好一会了才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背。
“江祺染。”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漠然冷硬的味道,很不自然。
沙发上躺着的人动了动,将脑袋转了过来,然后祁念安就跟一双迷蒙懵懂的含情眸对视上了。
桃花眼看狗都深情,这下祁念安信了。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因为江祺染现在看的人是他。
江祺染坐了起来,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神情好像渐渐清明起来。
“回房间睡。”祁念安用尽量平和的口吻说,但是听着还是很生硬。
“别着了凉。”
江祺染嘴唇轻启好像想说些什么,然后他就听见紧接着而来的下一句。
“别耽误了明天的行程。”
冰冷的口吻,跟前世两人当死对头时相比,过犹不及。
前世祁念安只是单纯冷淡,都不把他当回事,可现在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了。
江祺染垂眸敛去眼底情绪。
看来安安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笨拙而生涩。
江祺染笑了笑,带着些自嘲:“行啊。”
祁念安说完了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他回答。
他怕江祺染真的在客厅睡这一晚。
他安慰自己,只是作为队长为了团队的和谐相处,要公事公办,反正不会是担心他着凉这样离谱的理由。
心里这样想着,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过他一眼。
江祺染低笑着笑出了声。
张狂又苦涩,险些沁出泪来。
他对祁念安展开的笑颜永远都是刚刚好的弧度,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鲜少会露出这样狂妄又放肆的模样,几近癫狂崩溃边缘。
是多一分怕唐突,少一分怕平淡。
是不笑怕他不适应,是笑了又嫌他觉得不认真。
因为爱上祁念安,江祺染开始小心翼翼,偶尔博得一个回眸而笑,是蜂蜜的甜,得不到回应的注视,又是柠檬的酸涩。
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呢?江祺染原本不知道。
直到前世祁念安被造谣强行与某不知名女艺人发生关系,舆论缠身,风口浪尖时因为承办方考量艺人品行,而导致祁念安错失大奖。
历经一年,大冤得以昭雪,他浅笑着站在领奖台上,江祺染坐在台下头一回感到一种名为酸涩的疼痛,是心脏被攥紧的疼。
他原本是为追星而进入娱乐圈,在公司却被偶像冷眼相待碰了一鼻子灰,用不服气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接近祁念安。
他难得遇到个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向祁念安说明自己的崇拜之情,却被当做是挑衅和阴阳怪气。
祁念安一心只有练习,那他就努力让他看见自己,却因为自己当初过于嚣张的表现被对方当成了无声的宣战,被认作是对手。
后来一起成团出道,江祺染沉稳了很多,以免弄巧成拙被当成是挑衅行为,他减少了在祁念安面前孔雀开屏一样的举动。
再后来临时团解散,他在背后默默地关注祁念安当一个偷偷喜欢的粉丝,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对他不止是喜欢,也不是所谓的对手之间的心心相惜。
但是一切都来的太晚,他自知所爱之人时,所爱之人已逝。
祁念安留下的遗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我以清白之身离世,庇佑亲友安康,望爱我者永康永安,愿我爱者自由无忧。
因为他所爱之人皆已离世,祁念月假死,苏家的游戏,受害者仅仅一个祁念安。
因为爱他之人太多,遍布全国各地,他只愿她们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长念其安康。
思绪回笼,祁念安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房间留着灯还没关。
江祺染收拾东西进了浴室,思索着抬手关了房间的灯,整个房内只余一间浴室透出光来。
等江祺染带着些浴后的湿气再次出来时,房间内静谧无声,依稀能看见窗外夜空漆黑如鬼魅浮生,缀着几颗微弱的星光。
他放低了脚步悉悉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