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医生,麻烦让一下!”
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温屿的声音也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来到中间,他看见的是一群人正拿着手机对着地上的人,和一地的鲜血拍照。
“你干什么啊!”
温屿刚靠近地上的人,马上有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他的动作。
“当然是救人!你们光拍照不救人,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救人吗?”
温屿的话语气不善,加上他身高的压制,拉着他的人马上不敢吭声,松开了手。
温屿从女人的动作上看出了她不是故意自杀,或者跳楼到一半,自己后悔了,产生了自救意识。
只是高中坠落,即使自我保护做得再好,脑出血、颅骨骨折、肋骨、胸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女人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气息也非常微弱。
温屿正想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可一摸口袋才想起来,他的那些针从手术室用完后泡在酒精瓶里。
酒精瓶还在倪轩竹的车上没拿下来!
没有保命的工具,温屿的大脑忽然宕机了片刻。
马上又反应过来,将人平放,脱下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固定住她的伤口。
可就在他完成了伤口处理后,地上的女人忽然睁开眼,“嗬”的一声,从喉咙里发出闷吭,紧接着就开始抽搐,嘴里不停地吐出血来。
高空坠落导致的内脏出血,一口血卡在了女人的喉咙里,造成了气道堵塞。
温屿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可以借助的东西,温屿只能用手撑住女人的下颚,把手指伸进去压住舌头,即使被她下意识咬住,温屿依旧不肯松口。
好不容易把血水清理干净,女人的心跳又骤然停止!
就在他慌张地想要急救时,另外一边的人群里也被拨开一个口子。
从人群中钻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海市的十月的夜晚并不冷,可老头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隔着老远,温屿就能闻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馊味。
周围的人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闪开了一个缝隙。
忽然,老头对着女人伸出了一双黑漆漆的脏手。
“魂还在,我帮你封住七窍,你救人!”
一开始温屿没明白他在跟谁说话,老头看温屿盯着自己,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帮她封住七窍,你来救人!”
老头也不管温屿有没有听见,自己用手按住女人的天灵盖,另一只手五指舞动,看起来像在做法一样。
可是在这一瞬间,温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个老头和他一样!都会渡气!
只是温屿渡气需要一个媒介,而老头什么都不需要。
“快!心肺复苏!”
老头的手忽然一松,温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手掌根部放在女人的胸骨上,另一只手压在这只手的手背上。
开始快速用力按压胸部,这个动作从他上第一节急救课开始,就一直烂熟于心,永远不可能忘记。
“91,92,93,94,95,96……”
温屿一边按压,一边喊着按压次数,急救按压要达到每秒五次,每次向下按最少五厘米,且两次按压之间,胸部要完全回弹。
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非常消耗体力,因为此时他就是在和生命赛跑。
女人刚呼出一口气,救护车也赶到了现场。
温屿刚要开口,对方却比他先开口了。
“温屿?”
“何主任?”
温屿面前,站着的是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何春华。
当时他去急诊,只有何春华一个人欢迎了他,后来急诊室的人带头孤立他,也是何春华出面,帮他训斥了那些人。
他的印象中,何春华就是那种一板一眼,但是内心善良的好医生。
温屿有些纳闷,这个时间了,怎么可能是她这个副主任医师坐诊急诊科室?
何春华不算是女强人类型的医生,无法做到工作家庭两手抓。
当年它她为了照顾生病的婆婆,错失了上升的良机,后来有了机会,外出学习的时候,丈夫又出轨了。
现在的她带着个上高三的儿子,正常的逻辑,医院绝对不会给她安排夜班。
“温屿,看我干嘛?伤者什么情况!”
“哦!哦!”
被何春华一喊,温屿这才回了神。
“初步检查,颅骨骨折,伴有血块,颈椎二到四节、胸椎三到六节、腰椎一到三节骨折,左胯骨、膝盖粉碎性骨折。
刚才大咯血,心脏骤停,人刚救回来。”
何春华看了眼温屿满手的血迹,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好样的!没给六院急救科丢脸!”
夸完他,马上又恢复了一张冰冷的脸,不满地喊着移动女人的护士。
“小心点!身体多处骨折,人要平放!
刚才伤者出现大咯血,口腔插入通气管道,地塞米松静滴!
通知骨科会诊!
手术室、麻醉医师准备!”
“是!”
跟在何春华身后的实习生吓得赶紧照做,可这个间隙也不忘看一眼温屿。
他刚才听何春华说温屿没有丢六院的脸,可是他来医院半个多月了,一次都没见过温屿。
按理来说,温屿这个长相、这种身高,放在医院里绝对是最亮眼的存在,除非他非常低调,低调到没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看着何春华换上救护车门,温屿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看热闹的人也已经散去,警察也在开始在酒店附近走访调查。
温屿刚要走,忽然想起来刚才跟他一起救人的老头。
他再一回头,已经找不到老头的身影了。
看着自己满手血迹,温屿只能用剩余的碎布擦着血水,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叫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