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织,淅淅沥沥,槐序正赤裸着上身在院中练刀。
胡桃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倚靠在亭中廊柱上,目光穿越雨幕,凝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陆羡绕到她背后,“怎么样,我家槐序帅气吧。
你瞅瞅那肌肉线条,紧凑结实,光滑有力,雨水汗水交融,多性感。
那眼神,坚定深邃,简直就是一头威武雄狮。
再看看那刀法,眼花缭乱,变化多端。”
陆羡心想,槐序想娶娘子,这胡桃想找夫君,这二人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不对劲。”胡桃的手指轻轻揉搓着下巴。
“怎么?你对槐序有不对劲的感觉?兴奋?想入非非?思念?还是说是饥渴?”陆羡那叫一个高兴呀,比自己谈恋爱还高兴,“你不对劲就对啦。”
胡桃转头瞥见他,吓得惊叫了一声。
她拍拍胸口,“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羡给了她个大白眼,合着刚才自己全部白说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府中的丫鬟不对劲呀?”胡桃微蹙着眉头。
陆羡一怔,也靠在廊柱上,同胡桃背对背,“哦?哪儿不对劲呀?”
“据我观察,那四个丫鬟贼眉鼠眼的,随时都围在你身边,像苍蝇似的打转,有时候晚上她们还在你房门外徘徊,恨不得闯进去一样,那种殷勤程度简直已经超越了主仆的关系。”
胡桃用肩头碰了碰陆羡,“还有一次更夸张,你刚去洗澡,就有个丫鬟躲墙角那偷看,没素质。”
“墙角?那挺隐秘的,平常都没人去,这你都观察到啦?”
“咳咳~”胡桃自觉说漏了嘴,赶紧转了话题,“看就算了,还有个丫鬟居然趁机进了你的卧房,东看西瞧的。”
“所以呢?”
胡桃转身看着他,“这还不明显吗?随时随地的引诱,偷偷摸摸的观察,时不时还要顺走一件卧房里的纪念品,这些丫鬟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你的身子。”
陆羡听完笑得是前俯后仰,暗暗佩服胡桃的想象力,能把细作想成是他的爱慕者,也是没谁了。
“笑什么呀?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胡桃双手叉着腰,气呼呼的。
“不笑了,我不笑了。”陆羡揉揉脸,努力憋住笑意,“这样,你既然觉得她们不对劲,你把她们换了就是。”
“我?”胡桃眼睛瞪得溜圆,“可以吗?”
“当然啦,这些事自然由你做主。”陆羡拍拍她的肩膀,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轻轻喊了一句,“后娘。”
一天过后
陆羡、朱大志、槐序、小厮们齐齐站在院中。
胡桃负手立在他们面前,破大点儿的地方气势还是要拉满,“现在阿羡也没有娶妻,所以只能由我暂时执掌中馈,经过我的考察,原先那四个丫鬟统统不合格,我已将她们全部驱赶出府。”
“那她们留下的活儿怎么办?”朱大志一头雾水,他作为管家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胡桃自信满满,冲不远处喊道:“过来吧。”
四个新面孔的丫鬟走了过来。
“这四个是我精挑细选的丫鬟,如何?”
看得出来这四位的确是胡桃精挑细选的,个个长得歪瓜裂枣,一个是斗鸡眼,一个满脸麻子,一个一口龅牙,还有一个起码五十多岁,牙齿比那几十年的老烟枪还黄。
陆羡同槐序交换了个眼色,一同鼓掌,“好,找得好。”
虽然他们收服了朱大志,遏制住了消息传到张威耳中的源头,但身边总有无数细作环绕也怪不自在,可他们也不好出面将那些丫鬟赶走,怕引起张威的怀疑和不满。
这些丫鬟由胡桃赶走就不一样了,那不过就是女人管家的手段。
陆羡可以借机清理门户,同时又将自己完全摘了出来。
空缺有所补,庙就只有这么大,张威也就不方便重新再派人插进来。
至此,府中细作只剩那两个小厮,再难掀起什么风浪。
正当陆羡心满意足之际,门外传来沉重的马蹄声,很快,宫中公公大步走了进来。
“圣旨到!”
陆羡眉峰微凝,心中疑惑不已,他一个庶民,一穷二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皇帝下旨。
众人皆跪于院中。
公公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大行治礼丞冯昌四女儿温柔知书,淑德如兰,今特将其赐婚于英俊才子陆羡,望其同心合德,共谐鸳鸯,以成姻缘。
双方婚期不宜拖延,特旨定于半月之内成婚,以昭朝廷之明,示后世之典范。望尔等恪遵圣旨,钦此。”
陆羡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像是被雷击中般,动弹不得。
和他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胡桃。
“陆公子,接旨吧。”公公提醒道。
陆羡双手微颤,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仔细瞧了好几遍。
待公公离开,他一下子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大行治礼丞是大鸿胪的从官,协助大鸿胪处理各种大兴外交事务,虽说官职不算高,但他女儿怎么也不至于嫁给一介庶民吧,皇帝那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不可能!”胡桃急忙跑到陆羡身边,一把抢过圣旨,急切地过目其中内容。
胡桃的手指紧紧握着圣旨,指甲深深地陷入纸张之中,几乎要将它捏碎,“这女的是谁呀?”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呀。”陆羡茫然无措。
大雨倾盆,如银色的帘幕纷纷飘落,将夜色笼罩得更加深沉,湿润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槐序替陆羡撑着黑色油纸伞,雨水从伞边滴落,形成一片模糊的倾泻,二人匆匆前行,来到秋水客栈的后门。
后门隐在一条小巷之中,十分隐蔽。
陆羡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他这才轻轻推门而入,随后又轻轻将门合上。
他们悄然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