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冉据将长刀扛在肩上,步伐沉重,朝着被官兵摁跪在地的冯梨枝逼近,双眼如寒星,冷漠无情。
随着他的逼近,空气仿佛凝固,压迫感愈发强烈。
他站到冯梨枝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贱人,你这是找死!”
冯梨枝的确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以往在医院也遇到不少医闹,和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咬了咬牙,“我并不是想杀你们的王子,我这是在救他。”
“救人?”冉据不屑,“我虽不懂医术,但从不知刺伤人也可以救人。”
“你不知不代表没有,王子由于马惊受到了撞击,形成内伤,呼入体内的气体出不来,我用发簪刺入就是为了让气体快速排出,这样他才能暂时保命。
但若不尽快进行胸腔闭式引流,王子也是凶多吉少。”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冉据不胜其烦。
就在这时,王子的眼皮滚动。
“王子醒啦!王子醒啦!”北羯御医惊呼。
王子睁开眼,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开始恢复一些血色。
冉据微愕,走过去查看。
王子的情况果然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说了,这是我救人的方式。”冯梨枝有些着急,“王子需要尽快进行引流,否则还可能陷入危险。”
“御医,你怎么看?”冉据盯着北羯御医。
御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王子,你就相信梨枝吧!”陆羡劝道。
“你闭嘴!”
冉据心中很犹豫,他不确定王子的好转是否和冯梨枝那一刺有关。
如果不是,再让冯梨枝接近王子,岂不是给了奸人再下毒手的机会。
如果是,说明冯梨枝确实医术过人。
可奇怪的是,刚才她爹她姐又说她不会医术。
他脑子一团浆糊。
他快步走到冯昌面前,粗鲁地拎起对方衣领一提,冯昌几乎快要脚不沾地。
“你女儿说的是实话吗?”
冯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被吓得心惊肉跳,“她是真不会医术啊,我发誓,她真不会!”
虎毒还不食子,他也想保护冯梨枝。
可冯梨枝的确从未学习过医术,眼下情况看来,多半就是去行刺的。
王子被刺之后情况好转很可能就是个偶然。
他若不据实以告,再让冯梨枝靠近王子,好运可不会再有第二次。
刺杀北羯王子可是大罪,是会株连族人的。
冯梨秋跑过来拉住冉据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可她一介弱女子,力气太小,对冉据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将军,你快把我爹放下来。”她眼角凝着泪花,似乎随时都会滑落,声音急促又无可奈何。
“我四妹真不会医术,她就是胡来的,你可千万别再让她接近王子了。
她就是自己想死,还想拖我们整个家族下水。”
冉据下颌紧绷,“若那女子想刺杀王子,你们作为她爹和她姐真不知情?”
冯梨秋心里把四妹咒了个遍,要不是同宗同源,定要把她祖宗都骂死。
“真不知情,我那四妹已经嫁人,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她做什么和我们都没关系了。”
冯梨秋狠狠剜了陆羡一眼,“四妹和陆羡是夫妻,肯定是他们一起合谋的,想整垮我们冯家。”
合谋你个大爷,陆羡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冯梨秋,好个大家闺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拉倒吧!”陆羡大骂,“要整垮你们冯家办法多的是,还用的着把自己搭进去。”
“将军,你瞅瞅,陆羡有多恨我家,他自己都说要整垮我家了。
我那个四妹和他是一路货色,早就和我冯家分道扬镳了,她和我冯家已断绝了关系。”
冯梨秋落下鳄鱼的眼泪,“爹,您说是吧?”
冯昌立马理解了冯梨秋的意思。
她现在说这些其实就是在撇清冯梨枝和冯家的关系,告诉大家冯梨枝做的任何事和冯家无关。
冯昌赶忙点头,“没错,冯家早就和冯梨枝断绝关系了,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
陆羡大开眼界,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父女。
他挣扎了几下,恨不得过去踢那两人几脚,可惜手被官兵抓得死死的。
大鸿胪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
他是没半点功夫关心冯昌的家庭纠葛。
宫里的太医怎么还不来?
我这顶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冉据如此这般听下来,倒是有几分确认王子的好转和冯梨枝那一刺无关了。
他松开手,冯昌跌摔在地。
“爹,您没事吧?”冯梨秋搀扶起他。
“没事。”冯昌施礼,“将军,梨枝毕竟曾经是我的女儿……”他特意加重了“曾经”二字。
“我知她今日已犯下重罪,难以活命,请容我和她说几句。”
冉据默许。
王子情况好转,他这心里也平静了一些。
“将军,王子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冯梨枝想挣脱士兵的束缚。
可他们实在是人多,力气又大,她的功夫没地儿使。
“住嘴!”冯昌呵斥。
冯梨秋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四妹的脸上,“丢人!”
冯梨枝即便在现代生活困苦,那也没有遭遇过这种羞辱,她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有士兵压住,她定是要还回去,简直是好心没好报,莫名其妙。
“别想到和我冯家断绝关系后,你居然会走这种极端,可怜呐~可悲呐~”
冯昌摇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倒是大声得很,反倒怕在场所有人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