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明悠闲地喝着茶,在书房里和范钧奕下棋。
门外有下人来报,陆羡登门求访。
“让他进来吧。”范思明嘴角扬起一缕弧度。
“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慢呀。”他放下棋子,“这棋局就先这样保存着,之后咱们再来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范钧奕有些大力的扔下棋子,“爹,我就不懂了,您以前告诉我那个陆羡连个屁都不是,让我不用在意,怎么现在您反而还要见他?把他打发走得了。”
范思明摇头叹气,自己生的这个儿子还真是天真。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陆羡虽是庶民,可人家名声打出来了呀,要对付可不容易。”
“要我说,直接暗杀得了,就算张威不爽又怎样,难不成会因为陆羡和爹爹您公然闹翻?”范钧奕满脸忿忿不平。
别人表扬陆羡就算了,自己的爹怎么也犯起了糊涂。
“暗杀?你还好意思说?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给陆羡送去了冯梨枝那个高手,那可真是贴身保护。”
范钧奕双唇紧闭,心中怒火激荡,“既然动不了陆羡,我们就应该对赵错下狠手,气死他!”
昨晚他去天牢的确对赵错用了刑,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直接就弄个当场残疾。
可他爹却再三叮嘱,务必注意分寸。
用刑不可太轻,也不可太重。
范思明真想抽他几巴掌,要不是看在是他儿子的份上,早就不爱搭理了。
“对赵错用刑不是目的,目的就是逼陆羡来找我们。
儿子,在朝廷做事你得记住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范钧奕问道。
范思明皮笑肉不笑,眼中透着老谋深算的狠厉,“有用之人必须为我所用。
有时候面对暂时动不了的敌人,最好的选择不是打倒他,而是想办法联合他。”
陆羡在范府的下人带领下来到书房,槐序被要求在府外等候。
“范太尉。”陆羡拱了拱手,又对范钧奕笑了笑,“范兄。”
“陆贤侄,坐。”范思明伸手邀请。
陆羡撩袍坐下,“太尉,您应该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吧。”
“老夫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为赵错而来。”
陆羡表面带笑,“没错,我听说昨晚范兄去了天牢,并且督促廷尉对赵错进行了审讯。”
“督促”两字上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什么督促,他哪有这个本事。”范思明故作嫌弃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范钧奕。
“他呀,没经过老夫同意私自就去了天牢,说是要见见世面,等他回来老夫才听说此事。
老夫是气坏了,南绥质子怎能随意用刑,这孩子就眼睁睁看着,也不阻止。”
说着说着,范思明转头瞪向范钧奕。
“你说说你,赵错是陆贤侄的朋友,你也是陆贤侄的朋友,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啊。”
范钧奕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忤逆父亲,闭嘴不言。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陆贤侄倒茶赔罪啊!”
范思明音量一提,威严无比,容不得人拒绝。
范钧奕脸色铁青。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陆羡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
“欸,陆贤侄,你别客气,让他来。”范思明看向陆羡时脸上又带起微笑。
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岩浆涌上范钧奕的心头,嘴唇紧紧抿着。
他不情不愿地伸手,一把将茶壶从陆羡手中抢过来,“我来吧。”
清澈透亮的茶水急急落入杯中,溅得到处都是。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赵错的事抱歉了。”
他敷衍一句,茶杯一倒,就像喝酒一样将茶水全部吞进了喉咙。
“呃……没事。”陆羡也将茶水一饮而尽,还不忘露给他瞧瞧。
陆羡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演戏,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他微微一笑,“范太尉,您德才兼备,心怀社稷,是天下士族之楷模。”
“不敢当不敢当。”范思明摆摆手。
“实不相瞒,我也很想跟着您做事,为您鞍前马后,只是我现在身份低微,不知您会不会嫌弃。”
“哦?英雄不问出身,陆贤侄聪慧,老夫怎会嫌弃。
不过你此前和张大司马关系匪浅,老夫是不介意,就怕张大司马心里不舒服,认为老夫抢了他的人。”
真是狐狸老成精了,明里暗里都是试探。
陆羡立刻起身施礼,“我的确为了北羯王子的事情找过张大司马,请求他让我调用禁军。
但良禽择木而栖,我来这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范思明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好个良禽择木而栖啊。”
陆羡继续道,“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若范太尉能给我机会效劳,他日我必助您得偿所愿!”
范思明挑起一侧眉毛,“助我得偿所愿?那你可知老夫的愿望是什么?”
陆羡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放置在范思明的面前,“这本书您肯定也爱看吧。”
这本书叫《周光弼传》,是陆羡在来的路上买的。
周光弼是距大兴三百多年前的人。
此人在当时权倾朝野,表面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却做过废帝之事。
并且最终得到了善终,可以算是权臣的天花板了。
陆羡心里清楚,范思明想要的和周光弼一样。
可他若是直接说出来,范思明是不可能承认的。
范思明又不是傻子,面对一个之前都在唱反调的人能明确透露出野心吗?
万一陆羡不是真心投奔,在事成之前就把他的野心透露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
声誉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政治武器。
声誉在,士族的支持就在,士族的支持在,张家那帮子暴发户就始终动他不得。
可范思明都问了,陆羡若是不回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