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的院子里,气氛沉重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夜色中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却无法驱散院中的阴霾。
范规跪在冰凉的地上。
范思明站在他面前,冷冷凝视着他。
“全身是伤,是不是又去打架了?”范思明的每个字像淬了寒冰,字字切齿。
范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又怎样?”
范思明被他的态度挑衅地忍无可忍,他一脚将范规踹倒在地。
“是又怎样!
你还敢说是又怎样!
你个逆子,成天打架惹事就算了,还打不过,范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的吼声在院中回荡,震得周围的下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范思明气得拂了拂衣袖,话语中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怜悯。
管家心中不忍,走上前,声音颤抖着求情,“二少爷已经受了伤,再动家法只怕……”
范思明狠狠剜了他一眼,“我说给我打!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管家不敢再多说什么,吩咐下人执行家法。
范钧奕和他的母亲郭氏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看戏的表情。
范规被人脱去外衣,赤裸在风中。
下人无奈地举起了手中由粗硬的皮条编成的鞭子。
第一鞭落下,范规的身体猛地一缩,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那鞭子像是撕裂了他的血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肉体,钻心的疼。
范规紧咬着牙关,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地上的石板,指尖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随着鞭子一次又一次地落下,范规的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鲜血开始渗透出来。
他的嘴唇已被咬破,一丝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范思明看着范规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心中的愤怒并未得到平息,反而更加炽烈。
他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鞭子,手臂挥动得更加狠厉。
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狠狠地抽打在范规的身上,犹如在打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边打边咒骂,“你个下贱玩意儿,和你娘一样下贱!
你们是范家的耻辱,你们死不足惜,我打死你!”
范规背部的皮肉全烂了,鲜血淋漓。
终于,范思明累了,他扔掉了手中的鞭子,扬长而去。
范钧奕赶忙上前搀扶起范规,脸上一副心疼的模样,让旁观的范府下人都为之动容,感叹着兄弟情深。
待众人散去,范钧奕立马变了脸。
他凶狠地捏起范规的下巴,“做的很好,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可以为了你娘做到这种地步。”
他冷冷笑着,“记住,只要你继续闹腾,你娘在这府中就有活路。”
他将一包药扔在地上,就像打发叫花子,“毕竟你娘要靠这药续命。
这药如此昂贵,你可买不起,爹更是不会为了那个要死不活的女人花钱。”
好自为之,哈哈~”范钧奕和郭氏得意离去。
范规弯下腰,捡起那包药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在颤抖,心中的情绪如同狂澜一般汹涌。
他经常被人问为什么要那么坏。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好孩子就得有坏孩子。
好孩子已经由范钧奕扮演了。
为了他娘,他必须当范家的坏孩子。
他娘本是郭氏的丫鬟,结果趁机爬上了范思明的床。
一次欢愉就怀了孕,这让正妻郭氏很不高兴,各种使绊子打压他们母子。
范思明从不缺女人,也不缺子女,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娘常年被欺负,精神出了问题。
此病虽难治,但范家有钱,不愁银子,长期服药是有治愈可能的。
可范思明早就把他娘看作了负担,不愿意再在她娘身上花一分钱。
郭氏也暗中买通了京城中所有厉害的大夫,让他们不准私下卖药给范规母子。
相当于郭氏和范钧奕直接垄断了治疗他娘的药物,以此要挟范规乖乖听话。
范规独自一人守在厨房的炉火旁,药罐中散发出淡淡的苦涩香气。
他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尽管刚才挨打时他一声不吭,但此刻,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
一个时辰后,他擦了擦眼泪。
端起熬好的药,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阴森森的偏院。
当他看见院门又被人上了锁,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气愤。
他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娘,喝药了。”
借着烛光,范规将他娘从床上扶起。
他娘面目憔悴,伸出手慈祥地摸了摸范规的脑袋。
当她的目光落在范规脸上的伤痕时,神色骤变。
她眼中闪动着愤怒和失望,直接将药碗打翻在地,药汁洒了一地。
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双手扼住了范规的脖颈,声音尖锐。
“我说了,你得好好表现,你爹才会重新爱上我,接受我们!
你就是不听,整日无事生非,又去打架了是不是,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他娘的手越来越紧,范规呼吸艰难,脸色胀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用力一推,直接将他娘推到了一边。
范规望着满地的褐色药汁,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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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推开房间的门,冯梨枝正坐在桌边等他。
“我回来了。”陆羡坐了过去,满是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你眼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