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躺在床上,他的目光凝视着床顶的雕花,若有所思。
冯梨枝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她脱下鞋,坐上床。
她这段时间都在跟随傅太医学习,若是能将现代医学和古代医学结合,说不定可以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她瞧陆羡沉思模样,“你在想什么?是关于天璇楼的生意吗?”
陆羡一下子坐起,“今日韩旭来了,说是他父亲韩业成要举办吊唁。”
“韩业成!”冯梨枝眼神一凝。
她虽没有陆羡那么熟知历史,但学医的人,这个名字还是听过的。
当时就是因为韩业成染了瘟疫的尸体被送回京城,还大规模举办吊唁,导致瘟疫迅速传播,死了很多人。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得去阻止他。”
陆羡知道,自己必须加快筹集造反资金的进度。
大将军加上瘟疫,这件事足以引起大家的关注,若是能办好这件事,天璇楼或许就有救了。
而且还能救下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冯梨枝的眉头微蹙,有些担忧。
“去阻止大将军的吊唁不容易,会被韩家看成是闹事。
那可是武将世家。
而且那瘟疫是有潜伏期的,潜伏时期没有任何异常,这时代的大夫也查不出来,口说无凭。”
陆羡挑眉一笑,“这个嘛,我自有办法。”
他对着冯梨枝耳语了几句。
冯梨枝连连点头,她倒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第二天,天刚亮,陆羡就召集起手下所有人前往韩府。
韩府大门挂上了白色的幡帜和哀悼的灵帐。
主殿中央,安置着灵棚,上面覆盖着黑底白字的灵幔,灵前摆满了祭品。
灵棚两侧,点燃了高耸的蜡烛,火苗在轻微的风中晃动。
韩家人为迎接前来参加吊唁的宾客做足了准备。
这么早,已有倾慕韩将军为人的人赶来祭奠。
站在韩府门口迎宾的韩旭身着一袭素净的孝服。
当陆羡出现时,虽然戴着三角面巾,韩旭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韩旭眉头一皱,略微惊讶。
韩家与陆有年向来不和,对于宦官家族,韩旭心中自有一份轻视。
他不明白,这宦官之子没人邀请,他跑来作甚。
陆羡步伐稳健地走到韩旭跟前,施了一礼。
“韩将军光明磊落,赤胆忠心,如今陨落,实是天下损失。”
韩旭虽然瞧不上陆羡,但对方毕竟是来送他父亲最后一程的,他也不好直接拂了对方的面子。
“多谢陆公子前来参加吊唁。”
陆羡接下来的话却让韩旭愣住了。
“我对韩将军,对韩家都很尊重,但我今天却不是来参加吊唁的。”
陆羡一挥手,夜鸣和府上的人冲了上来,他们每人都戴着三角面巾,动作迅速而有序,直接将韩府大门关闭,将内外隔绝开来。
三角面巾可以防止他们被瘟疫传染,避免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韩旭瞬间怒了,眼中闪烁着怒火。
韩家在外面迎客的下人纷纷冲了过来,与陆羡的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变得混乱。
韩府里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开始用力地撞门。
陆羡的人既要堵门,又要应付韩家下人,手忙脚乱。
还有不少宾客陆陆续续前来,都被拦在了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
“陆羡,你他娘的竟敢来我韩家闹事!”韩旭怒意滔天,他的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响亮。
陆羡淡淡一笑,“韩公子,你昨日不是去了我开的天璇楼算命。
天隐道人在你走之后又仔细为你算了一卦,大凶之兆。
卦象显示,你爹在战场上感染了不知名的瘟疫。
若是继续今日的吊唁,瘟疫病毒会传播给到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急速扩散,造成大量死亡。
我想这正是你爹着急托梦给你的原因。”
“啊呸,那个狗屁道人!”韩旭愤怒至极。
“早知道那个破楼是你开的,老子绝对不会去!”
这分明是陆羡在诅咒他的父亲,侮辱整个韩家。
他爹一生忠烈,陆羡居然敢污蔑他爹染了瘟疫!
实在是不可饶恕!
“你个低贱的宦官之子,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他就要动手,却被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苟明拦下了。
“诶,韩兄,今天伯父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宜见血,不宜打打杀杀,快叫你的人都停下吧。”
苟明声音温和,他对韩旭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交给我”。
韩旭与苟明关系不错,又觉得他说的有理。
纵然心中不甘,还是不情不愿地令手下人收手。
苟明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陆公子,你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有人算出韩伯父感染了瘟疫,你担心吊唁会让瘟疫扩散对吧?”
他的态度看似友好,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锐利的光芒。
“对。”陆羡没有丝毫的回避。
“若是这样,大夫为何没有发现?”苟明追问。
“这瘟疫能在人体内潜伏很长时间,潜伏时期很难被发现。”陆羡解释。
“除了那天隐道人的话,你可有其他证据?”
“我相信天隐道人说的。”
“那就是没有喽。”苟明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大夫都发现不了,却被一个连韩伯父面都没见过的道人发现了。
这听来未免有些可笑,倒像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
陆羡耸了耸肩,“搞阴谋总要有动机吧,得罪韩家我能有什么好处?”
苟明眼底浮起一缕精光,似乎就是在等陆羡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有,让韩家颜面扫地以满足你这种宦官之后的阴暗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