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明脸色阴沉如墨,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范规离去的背影上,嘴角轻轻颤抖着,眼中难掩失落与愤怒。
郭氏暗喜,终于把那对碍眼的母子送走了。
她悄悄掐了一把范钧奕,给他使了个眼色。
范钧奕心领神会,立刻去到他爹面前,弯腰拱手。
“爹,范规他大逆不道,今日他选择背叛家门,您不必为他伤心。
我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负爹爹教诲。”
范思明沉沉叹了口气,摆摆手,“也罢。”
范钧奕眼珠转了转,“爹,范规和我讲述他暗杀陆羡的时候,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他说他本来已经逼得陆羡走投无路,可突然冒出十几名黑衣人救了陆羡。”
这话引起了范思明的注意,他眸中闪过精锐。
范钧奕继续道:“我怀疑陆羡养了死士。”
范思明眉头紧紧挤在一起,“不可能,天子脚下养死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陆羡不可能避开我京城中那么多耳目豢养和培训死士。”
“若是早就培训好的呢?”
范思明看向他,“你是指……”
“夜鸣。”
范思明怔了怔,“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保准夜鸣的人都死硬了嘛。”
范钧奕的腰弯得更低,似有请罪意味,“是孩儿思虑不周。
夜鸣那些人中了毒,我没有提供解药,按理他们的确是早该死了,可若是他们解了毒没死呢?”
他的语气更加低沉冷峻,“若是夜鸣解了毒,那陆羡很可能也解了毒。
上次来拿解药,您也看见了,他对我如此无礼傲慢,这可不像是怕死的样子。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不吃解药也不会死。
他又不能提前知道您会在那,会重新给他解药。”
范思明思忖片刻,他儿子的说法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从不抱有侥幸。
“既然如此,明日找陆羡过来,测他一测便知。
若他真是假装的,此子不可留。
有用之人必须为我所用,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灭。”
范钧奕窃笑。
他见识过他爹测试别人的手段,从来没有失过手。
曾经张威派了一人到他爹身边当细作。
那人做事极其细致,伪装得天衣无缝,但只是因为他和张威见面时眼神不对就引起了他爹的怀疑。
于是他爹设了一小计便让那人原形毕露。
陆羡,等着吧,明日你就死定了。
他很是得意,本来还想着自己刺杀陆羡失败了,误打误撞还来了个一箭双雕。
赶走范规,弄死陆羡,一次就能完成两个目标。
真是天助我也,嘿嘿嘿嘿。
第二天
陆羡受邀来到范府书房。
“范太尉。”
他又对范钧奕微微点头,“范兄。”
范钧奕一反常态,居然也笑盈盈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范思明请他入座,“陆贤侄,老夫真是羞愧,我那个逆子范规昨日居然去行刺你,幸好你没有受伤。”
陆羡抿了口清茶,“无妨,想来范二公子只是和我闹着玩。”
“我得知此事很是震怒,已和那逆子断绝了父子关系,并且赶出了范府。”
陆羡略略吃惊,他没想到范思明如此心狠。
范规再不受宠也是亲生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范太尉,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父子的感情,昨日那事儿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诶,那是陆贤侄大度,但老夫必须严肃处理此事。
事后老夫想来想去,觉得着实对不住你,所以派人找你过来,想要送你个礼物微表歉意。”
范思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粒药丸。
“这是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
陆羡愣了愣,“太尉,我这毒还未到一月。”
“哈哈~”范思明捋着胡子,“陆贤侄,这是能彻底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它可以以毒攻毒,以后你无需再每月服解药了。”
范钧奕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兴奋不已。
有时候人在瞬间的表情会反映出那人真实的想法。
若陆羡身上还有毒,肯定是迫不及待就服下解药。
再差还能怎么样。
若陆羡身上已经解毒,这时多半会有短暂的犹豫之色甚至拒绝。
因为对于陆羡而言,有两种危险的可能:
若他爹给的是真正的解药,解药是以毒攻毒,他已解毒,吃了就会再次中毒。
若他爹看穿他已经解毒,给的是新的毒药,他吃下就又会被圈住。
门外早已布置了无数侍卫。
只要陆羡的表现有一丝丝不对劲儿,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范钧奕的嘴角简直都要抑制不住地上扬了。
陆羡笑了笑,“范太尉如此信任,我日后必结草衔环。”
他接过解药就塞进了嘴里,很快就吞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表现得神情自若,没有丝毫破绽。
范思明瞧了范钧奕一眼,似乎在说:他没有问题。
范钧奕的心一沉,怎么会这样?
他不相信陆羡还中着毒,可陆羡的表现实在太淡定了,没有任何慌乱。
若是表演的,那此人简直恐怖!
陆羡笑着问道:“今后我就不必每月服用解药了对吗?”
范思明捋了捋胡子,“陆贤侄,刚才那是老夫对你的测试,给你服的不过是日常的补药。
你别怪老夫多心,如今朝堂动荡,行差踏错一步,整个范家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陆羡起身拱手,“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范太尉不信任?”
范思明扶起他,“起来吧,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我对身边的人都会这样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