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元辛坐在太师椅上,沉稳如山,他并未发话让众人起身。
气氛凝重,压得人都要透不过气来。
“这里有个天隐道人对吧?”
陆羡跪着调整方向,正对着元辛,“回镇南王,是。”
“还不速去把他叫来。”元辛的语气中透露出惯常的命令口吻,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
陆羡抱拳,“镇南王见谅,天隐道人不似我等贱民,他乃仙风道骨之人,若您想要见他,还请您移步楼上。”
“大胆,难道你要让镇南王移动尊步去见一个庶民!
还不快快把他叫下来!”
元辛旁侧的侍卫高声叫道,语气中满是呵斥。
元辛斜倚在太师椅上,默认了侍卫的话。
陆羡心中明白,他和天隐道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里,只出现一人,被拆穿的风险太大。
他直起身,“如果镇南王此次前来是想找天隐道人答疑解惑,心诚才能灵,辛苦您移步楼上。
如果您只是想瞧瞧天隐道人的模样,那您可能就要失望了,天隐道人自诩代表万民,众生皆为他面貌。”
元辛冷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若执意要他下来,并且还要当众揭开他的面具,你又能如何?”
说着,他挥了挥手,侍卫立刻领着一队人马朝楼上走去。
温顺跪在一旁,吓得冷汗直流,汗滴进了眼睛也不敢去擦,只得半虚着眼皮,难受得紧。
这下完了,得罪了大人物,不仅天璇楼难保,恐怕他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了。
“停下!”陆羡扯着嗓子喊道,顺势跑过去拦在了侍卫面前。
侍卫们全部举刀相向。
“陆羡,你敢违抗镇南王的命令,我看你是活腻了!”侍卫做好了砍人的准备。
胡桃一惊,想过去救人,却被温顺扯住了。
胡桃用口型道:“你不救我救。”
温顺摇头,也用口型回复:“陆羡一向有分寸,先看看情况。”
这话不假,但温顺更担心的是因为胡桃的莽撞把事情弄得更僵,天璇楼和自己就彻底搭进去咯。
望着黑压压一片的盔甲和闪闪发亮的刀,陆羡咽了咽口水。
“镇南王,其实在您来之前天隐道人就已经知道了,一直在楼上等您。
如今朝堂暗流涌动,您虽身处高位,却是虎狼环伺,如履薄冰,您应是想来询问破局之道。”
陆羡见元辛没下令侍卫进一步行动,他大着胆子继续说:“我不过一个贱民,无意冒险,也随时可以让开。
我只是为您着想,此举必定得罪天隐道人,不仅您今日白走一遭,若天隐道人日后指点他人破局,恐怕……”
陆羡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以元辛的脑子肯定知道,局就一个,他不破就别人破,到那时,他便凶多吉少。
元辛沉默了,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权衡着陆羡的话。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紧张的僵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权势滔天的镇南王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陆羡乃至整个天璇楼的命运现在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感受到了陆羡和元辛两人之间的张力,变得沉重而压抑。
天璇楼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成为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时间的维度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良久,元辛缓缓开口,声音穿透了沉默的空气。
“好吧,本王就上去会会这位天隐道人。”
元辛从太师椅上站起,动作从容。
尽管心中对陆羡的话存疑,但他不愿意用自己的未来去冒险。
天隐道人的名声被传得神乎其神,万一是真的呢。
在他看来,上楼见一个道人,无非是几步楼梯,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天璇楼的众人听到元辛的决定,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
元辛缓缓向楼上走去,侍卫们紧随其后。
陆羡暗暗示意温顺继续招待,自己则快步跑出门外。
他从外面吃力地爬上三楼,再从窗户里跳进去。
接着赶忙换上天隐道人的装束,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他平复好呼吸,坐在室内静静等候这位贵客。
没多久,元辛走进了屋内,他在童子的引导下入座。
隔着木案和帘子,陆羡能感觉到元辛的目光在打量着他,仿佛要穿透一切的秘密。
“居士果然来了。”陆羡以天隐道人的身份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
“这么说,你早料到本王会来?”元辛将信将疑。
“居士若是不信我的能力,还请离开。”
这个老道好大的架势,见了本王也不行礼,现在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元辛心中不悦,但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了,他明确知道自己此行的目标。
“本王若是不信,又怎会坐在这里。”元辛沉声回应。
“你旁侧有一竹筒,筒内有竹签,请居士摇一根吧。”
元辛按照指示,摇出一根竹签递给童子,童子恭敬地接过竹签,呈到了帘子后。
天隐道人看签之后,摇了摇头。
动作虽小,却足以让元辛感到紧张。
“道人,我这签不好?”
天隐道人似有犹豫,这让元辛更加焦急不安。
“道人,你但说无妨。”
“王爷登极录尚书,身居显赫尊荣极。
贵高难保安详,凶险隐于华丽。
环顾四周多眼红,特防身边近人心。”
陆羡见元辛听了自己瞎编的签文后面色如土,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王爷你虽平步青云,但富贵中隐藏着危险,尤其是要注意身边人。”
“我身边有人有异心?”元辛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