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从秋水客栈的后门进入,上了二楼。
他在屋中等了好一会儿,陈让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刚要走就来了公务。”
陆羡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对方凌乱的衣襟和头发上,“呵呵,什么公务让你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了。”
陈让心虚,“哎,男人嘛,你懂的。”
“说吧,找我来干嘛?”
陈让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皇后娘娘有孕了。”
陆羡撇了撇嘴,“我知道,这可是大事儿,都在京城传遍了,据说皇上高兴坏了,明日还要正式举办庆贺。”
他叹了叹气,“可惜没我这种庶民的份儿。”
陆羡心中默默算着时间,现在可比历史上的皇后怀孕早了大半年。
不过这也正常,自从他来到这里,已经改变了不少历史。
这都是有蝴蝶效应的,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在暗中被改变了。
陈让拍着他的肩膀,“你虽然参加不了庆贺,但娘娘她可没忘记你,让你明日亥时去温泉处等她。”
陆羡一惊,这大半夜的,深宫温泉,还有个放浪的有孕少妇,这……这实在……
想到过去皇后的种种表现,加上选的时间那么晚,他的心情复杂,脸色不禁有些惨白,着实忐忑。
陈让瞧见陆羡的脸色,哑然失笑,“你在想什么,娘娘是有正经事要同你商议。”
陆羡扯起脸皮笑了笑,稍稍放心。
陈让用手肘碰了碰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咱俩站的这边更稳了。”
陆羡知道陈让的意思,虽然现在大兴有个太子,那不过就是摆设,是为了稳固朝纲临时封的。
一旦皇后的孩子出生,肯定会被封为太子,之前的太子也就没用了。
陆羡连连点头,顺着陈让的话说,“是呀,看来咱俩要苦尽甘来了。”
陈让揽住了他的肩膀,“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娘娘掌权,你最想要什么?”
“我就希望皇后娘娘能遵守约定放我回家。”
“诶,这种漂亮话就免了吧。
我把你当兄弟,在我面前,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说说吧,你最想要什么?
我可是娘娘的娘家人,到时候还能帮你说几句好话。”
陆羡微微一笑,“我是真的就只想回家。
与其说是我在帮助娘娘,不如说是娘娘在帮助我为家父报仇。
我这辈子,名利都享受过了,苦和屈辱也吃了,报仇成功后,我在京城就再无牵挂,只想回老家过安稳日子。”
陈让啧了啧嘴,“那真是太可惜了。”
“人各有志嘛,也谈不上可惜,况且还能结实你这样的兄弟。”
“哈哈,不错,兄弟。”陈让爽朗大笑。
陆羡离开房间,陈让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负手而立,静静望着陆羡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羡啊陆羡,你真就像你说的那般淡泊名利?
你真是一心为皇后娘娘办事,为父亲报仇吗?
陆羡走出秋水客栈,细雨如丝,悄然无声地降临在京城的瓦檐和石板路上。
槐序为他撑起伞。
二人沿着街道缓步前行,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轻微而连续的"嗒嗒"声,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在雨中回响。
陆羡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陈让一反常态,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试探?他在怀疑我?还是皇后在怀疑我?
一男人被人从酒楼里扔了出来,刚好落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酒楼的掌柜气冲冲地跑了出来,他的脚步在雨中溅起朵朵水花。
掌柜的脸上带着怒气,狠狠地踹在倒地的男人身上。
“叫你吃白食!叫你喝酒不给钱!你个乞丐!”
男人蜷缩着身子,任由掌柜踢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雨水中腐臭。
当男人扭过头的瞬间,陆羡愣住了。
雨水混合着泥水,陆羡认出了那张脸。
是范规!
“掌柜的,别打了。”陆羡出言制止。
掌柜拨了拨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此时被雨淋湿,显得有些狼狈,“咋滴,你要帮他付钱啊?”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不帮忙付钱就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多少钱?”陆羡问道。
“五两,这小子喝了可不少,看他气质,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什么有钱少爷,哼。”掌柜的鼻孔气得不停张合。
陆羡示意槐序给钱。
“少爷,他可是要杀我们的人。”槐序低声提醒。
“杀我们的人是范钧奕,他不过是被利用了。”
他看着范规有些可怜,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要是之前,范规就算离家出走,因为有他老爹的关系,大把的人上赶着巴结。
如今范思明公开和范规断绝了关系。
范规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谁都不愿搭理。
槐序不情不愿地掏出银子扔给掌柜。
掌柜拿到银子,立刻笑开了嘴,一蹦一跳地回了店。
陆羡蹲下,皱了皱眉,好大的酒气。
范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没有任何目的,就像一个被遗弃的游魂。
陆羡想起了初见范规的模样,少年意气,张狂不羁。
他走过去,拽起范规的胳膊就走,“你要喝酒是吧,好啊,今天让你喝个够!”
陆羡将范规带到了一处酒肆。
他一口气点了好几坛上好的白酒,“想喝酒是吧,想放纵是吧。”
陆羡边说边倒上一碗酒,递给范规,“喝啊。”
范规没有说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