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齐辉仰天狂笑，笑声中尽是凄凉。
“怎么？你发现自己被背叛很生气，很屈辱？
哈哈，我明白这种感觉！
我以前那么敬重你，相信你，当你用几句话就把我满腔恳求打发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卫危，我要你记住，是你背叛我在先！”
“放你的屁！”卫危简直气炸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将军背叛下属的这种说法，荒谬至极！
卫危单膝跪地，“赵王，此子丧心病狂，请让我将他斩杀，以儆效尤。”
“要真是那样，不就遂了他的愿。”赵错神色淡然。
他和陆羡都看出来了，曹齐辉是在用这种方式刺激卫危。
想让卫危赶紧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已经是一个被俘虏的细作最好的结局。
“是呀，不急，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他聊聊。”陆羡笑了笑。
他走到曹齐辉面前，“我问你，昨晚坞堡是你给那些杀手报的信？”
“知道你还问。”曹齐辉心如死灰。
“鸟浴峡谷有孙寻汲的埋伏吗？”
曹齐辉沉默。
“我有个问题没想明白。昨晚你这么一闹，大家都不再相信我说的话。
若是你今天不搞这一出，卫将军肯定会坚定地选择鸟浴峡谷。
咱们一进峡谷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为何要多此一举，在这里搞事情？”
曹齐辉嗤笑一声，“你这么聪明，猜不到？”
陆羡摇头。
“你说得对，让你们进鸟浴峡谷是最好的选择，但还有一个巨大的风险，就是你。”
陆羡挑了挑眉，“哦？我能有什么风险？
被你们昨晚一闹，根本没人相信我。
我再巧舌如簧也没用，最多不过自己退出保命，赵错他们肯定会进谷。”
曹齐辉脸上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你不需要说服卫危，这一路，卫危是主导，但卫危也得听赵王的。”
陆羡踱了几步，“卫危是要听赵错的。
你是觉得赵错会因为相信我，而当着南绥众将士的面否决卫危的决定，让这位南绥忠勇之士颜面扫地？”
“不，你不需要让赵王相信你，你只需要让他听你的就行。
因为你有杀手锏！”
卫危听得是越来越气，刀差一点就要拔出鞘。
要不是余光瞥见赵错听得饶有兴致，他早就冲过去把那可鄙的背叛者大卸八块了。
他是真不明白大家为何对这个叛徒如此宽容和有耐性。
陆羡忍俊不禁，“我？一介庶民，能有什么杀手锏？”
“我在大兴知道你和我们一路的时候就调查过了，你曾经救过赵王的命。
若是你拿这份人情出来，让赵王绕道，你们多半就不会走鸟浴峡谷了。
对你而言，说服成功。
对赵王而言，他是因为人情不得不同意，而不是不信任卫危的决定，这样就不会减损卫危的威信。
对卫危而言，他不是被你陆羡说服，不过是听从赵王的命令，天经地义。”
陆羡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曹齐辉说得不错，这的确是陆羡最后要用的方案。
此方案一出，立刻就能让大家调转路线。
他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此人不仅聪慧，而且极擅长打探情报。
他们在大兴一共没待几天，作为士兵也不能随时离队。
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此人居然打听到了这么多。
曹齐辉道：“也许你不会这样做，但我却不能忽视。
因此我才决定一有好机会就要提前下手。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陆羡同赵错交换了个眼色。
这个曹齐辉很厉害。
计划的这次刺杀可谓是天衣无缝。
若不是赵错他们运气好，悬崖下方是水潭，现在只怕也就只剩尸体了。
陆羡嘴角扬起弧度，“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若是你肯定说出孙寻汲的人都藏在鸟浴峡谷的什么地方，我保你性命无忧。”
“他是叛徒，怎么能……”卫危大吼。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错的手势打断了。
曹齐辉狠狠剜了陆羡一眼，没说话。
陆羡确认，此人知道埋伏之人的具体位置。
茫茫大山，藏些人何其容易，若没有明确位置引导，很难找得出来。
“嘴巴这么严，何必呢？你若是死了，你觉得孙寻汲还会帮你弟翻案？”
“他答应过，他会。”
陆羡笑得前俯后仰，“我说你呀，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事儿上这么蠢！
孙寻汲帮你，是因为你有用，你人死了，对他没用了，他还费那劲儿干嘛？”
陆羡指了指不远处的赵错。
“你仔细想想，现在能让你活着的是他。
他以后要登上南绥皇位，也能帮你弟翻案。”
赵错负手走了过来，“不错，若是你肯归降于我，我保证为你弟翻案，绝不反悔。”
卫危一听赵错的话，急不可耐，“赵王，他可是叛徒，这样的人不能信呀！
若是将他留在身边，以后只怕是再也不敢安睡。”
赵错转头看向卫危，“卫将军，曹齐辉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知道现在怎么选是对他最有利的。
至于背叛，我的确是不会容忍。
但他的背叛是在我来之前，在我眼里，他是敌人。
若他肯效忠于我，充其量算是投诚。
对于投诚的人，我赵错向来是欢迎的。”
这话表面上他是说给卫危听的，更像是说给曹齐辉听的。
他孤身回到南绥，满朝文武都是孙寻汲的人，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