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男子快步走来,人群自动让出条通道。
此人名叫钱太平,出生南绥著名的书香门第,爷爷是南绥鼎鼎大名的文豪。
他本人也是南绥数一数二的文人雅士。
此次画展就是由他举办。
欧阳翊略略施礼,“在下实话实说,若大家不认可,当我胡说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越是这样谦逊,南绥的雅士们越是觉得羞辱。
“你一口一个实话实话,怎么?你很会画吗?”有人叫嚣着。
“不敢当,我只能算略知一二。”
钱太平嗤之以鼻,他见过不少惺惺作态的大兴文人,屁本事没有,架子还大得很。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兴自诩文兴之地,想来你这个大兴人很厉害。
不如今儿就让我见识一下,开开眼,敢不敢和我比上一局?”
周围立马沸腾了,跟着起哄鼓掌。
“吾以为,画之妙处,不在于众人之口碑,而在于能否在草纸间留下心中所感,所思。
每一笔每一墨,皆是画者心中世界的写照,如何能一决高下?
且画有千万种,每种皆有其独到之处,何必拘泥于一时的输赢?”
欧阳翊垂下眼眸,狭长的凤眉带着特有的矜贵典雅。
“怎么?不敢比?”钱太平挑起眉眼。
周围嘘声一片,喝起了倒彩。
“欧阳公子,你就和他们比比呗,让他们这些南绥人开开眼。”范规的怒气彻底被挑起。
要是他这方面厉害,早就抹起袖子自己上了。
钱太平见欧阳翊迟迟不表态,鼻孔都要翘上天了,“切~大兴人果然没种!”
周围传来各种羞辱言论。
欧阳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知礼,却也不是任人辱骂欺负的。
他折扇一收,“难得来南绥一趟,切磋一番也未尝不可。”
“好。”钱太平脸都要笑烂了。
他本来就想通过举办画展这类活动来提高钱家在文化界的地位。
这次要是赢了大兴的人,那效果可比举办十次画展还要好。
萧楚见陆羡脸上带着担忧,弱弱问道:“怎么?你担心欧阳公子赢不了?”
陆羡摇头,“只要是老老实实比画画,欧阳赢定了,这点我完全不怀疑。
我是担心赢了之后,南绥人心里不服,不让咱们走啊。”
萧楚看了看四周,已经被南绥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没事儿,大不了召唤夜鸣其他人来支援,打架咱也不怕。”
钱太平和欧阳翊各自走到一张木案前。
“请问画什么主题?”欧阳翊问道。
“我定了你可别反悔。”
欧阳翊笑了笑,“你是主,我为客,你定什么就比什么。”
钱太平也不客气,直接就给出了主意,“谢边城外有一处小溪,名曰葬花溪。
从古至今,很多文人墨客在那留下诗文,不如我们就画此溪好了。”
题目一出,南绥人欢呼乍起。
“你这也太无赖了吧!”陆羡高声抗议。
“人家定主题最多就是画溪流、画瀑布,哪里会指定某个景,而且还是南绥景,我们根本都没去过。
没见过的东西怎么画?
照这样说,我让你画大兴的大穗山,你能画得出来吗?
你这分明就是怕输耍赖!”
“就是。”范规、槐序他们附和。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南绥众人的支持声所淹没。
钱太平冷哼,“是那位欧阳公子自己让我定主题的,他可没说不能是具体景。”
欧阳翊凤眉微挑,“不错,既然是我让钱公子做主,他定什么便都可以。”
陆羡一行人不再说话,心里没了一开始的底气。
欧阳翊再牛,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欧阳翊和钱太平都开始下笔作画,全神贯注,笔走龙蛇。
围观的人很安静,没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
这场比试不仅仅是两位文人的斗法,更是大兴和南绥的尊严之争。
半个时辰过后,二人几乎是同时放笔,完成佳作。
为了公平,绘画全程无人能看到画作内容。
他们将画轴卷好,从外表看一模一样。
两幅画交给陆羡和另一名南绥文人。
这两人去到假山后,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交换,怎么处理。
最后他俩一人拿着一幅画,由在场的人投票。
大家喜欢哪幅就站到哪幅画的面前,最终支持人数多的画胜出。
结果出来之后,才会公布对应的画师是谁。
南绥人缓缓展开手中画卷。
图中的溪水滚滚流动,其间夹杂着淡粉色的花瓣,两岸花团锦簇,生动还原了葬花溪畔的所有景色。
“好画啊,这笔力真是不俗。”
“的确,技法高超!”
“我要是有这等水平该有多好。”
众人惊叫连天,不禁拍手叫绝。
不少人已经站在了这幅图边上,仿佛已经下了决定投它一票。
陆羡缓缓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大家一下子呆愣住了,默契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默。
那种灵魂被震慑住的沉默。
未有一人曾见过如此逼真之作。
其画中所绘之小溪,明明只是纸上之物,然而其笔触之间,流水仿若生命初现,波光潋滟,宛如真的水流在眼前缓缓流动。
更奇特的是,溪水竟大胆运用了淡粉色调,虽不见一花一瓣,却让人仿佛嗅到了阵阵花香。
几瓣落花在空中飞舞。
众人感觉自己被带到了葬花溪边,正体验着一场春日溪边散步。
“不用说了,这绝对是钱太平画的,赢定了。”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