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心中疑惑更甚,一时琢磨不出个名堂来。
眼下还不是忙着做任务的时候,她压下揣测,先把晚上的侍寝应付过去再说。
傍晚时分,临华殿的轿辇来请。
这回周瑾行是铁了心要教训她,亲自在临华殿等人。
“娘娘切记把握住机会,可莫要像上次那般莽撞行事。”
程嬷嬷在送温颜上轿辇时又叮嘱了一遍。
看着对方严肃的眼神,温颜的心里头五味杂陈,她宫里头的人都是事业批。
小安子一门心思想干到黄文胜的位置,程嬷嬷也一门心思想干到六宫之主管事。
大家都很有冲劲儿。
去到临华殿,黄内侍在外头侯着。
温颜下轿,黄内侍上前行礼。
温颜试探问:“黄总管,圣上这会儿可在寝殿里?”
黄内侍应道:“在的。”
温颜心想果然是要训人,她再次试探,“你给我交代句实话,圣上的心情如何?”
黄内侍默了默,摇头道:“跟往常一样。”
温颜才不信他的鬼话,冷不丁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黄总管听到我的求救声,还请你捞我一把。”
黄内侍:“???”
怎么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
寝殿内用着冰鉴,与外头有温差,温颜才进去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日衣衫轻薄,她不自在地撸了撸胳膊。
周瑾行坐在罗汉榻上,见她进来,不客气道:“过来。”
温颜知道对方肯定要收拾她,很快就进入角色,戏精上身,露出娇羞的表情,“妾不敢。”
当时寝殿里还未点烛火,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什么叫不敢?”
温颜像小媳妇儿似的垂首,声若细蚊道:“陛下生气了,定要责罚妾。”
这话把周瑾行气笑了,冷脸道:“是谁叫你中午来乾政殿的?”
温颜没有答话。
周瑾行压着坏脾气,眯眼问:“程嬷嬷教你来胡作非为的?”
温颜摇头,脑袋瓜飞速运转,编造痴情人设,委委屈屈道:“妾想陛下了。”
此话一出,周瑾行不禁愣住。
温颜小心翼翼道:“陛下忙于政务,极少来后宫走动,妾想念陛下,故才冒失做出此等荒唐行径……”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矫情模样。
周瑾行早就领教过她的演技,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
温颜竭力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深闺怨妇形象,幽怨道:“妾自打进宫就大病一场,承蒙陛下厚爱,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可是妾想不明白,在家中父母恩爱,为何到了宫里头就这样不允,那样不许。
“妾一直认为,陛下是妾的夫君,既是夫君,自然愿意亲近。
“可是没有陛下准允(),妾只能等在后宫(),就算想要见一面也不容易。”
那时她说话的小表情里含着满腹委屈。
一张原本青春活泼的脸上弥漫着少女不该有的闺怨寂寞。
在某一瞬间,周瑾行差点就被她哄骗过去。
毕竟她原本就不属于后宫,是他为了敲打温家执意把她弄进宫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有一位门当户对的丈夫,过正常人的日子,而不是约束在这深宫里寂寥度日。
周瑾行素来不是一个苛刻的君王,打小生长在宫廷里,知道深宫女人的不易,表情稍稍缓和了些。
“你过来。”
温颜故作忸怩地走上前,放低姿态跪到他脚下,讨好地把头搁到他的腿上,好似一只温顺的喵咪。
“妾有失体统,陛下可还懊恼?”
周瑾行垂眸睇她。
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天真。
眼神清亮干净,通身都是未被俗世洗礼过的纯粹。
然而这般清纯的面容下却藏着一颗蜂窝似的心。
【他信了吧?我入戏得这么深,要是还哄骗不过去,立马把头拧下来。】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男人抗拒得了女人把他当作唯一的救世主?】
【我都这般装可怜了,他若是还铁石心肠,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不合时宜的心声钻进周瑾行耳朵里,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因为就在方才,他差点就开始同情她了。
周瑾行平静地看着这只撒娇的猫咪,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缓缓伸手落到她的头上,露出佛陀慈悲的笑容。
“淑妃受委屈了。”
温颜撇嘴,口是心非道:“妾只想日日都能见到陛下。”
周瑾行抿嘴笑得温柔,“当真?”
温颜点头,丝毫未察觉到男人的手不知何时落到她的颈项上。
那颈脖纤细,仿若白瓷般一碰就碎。
粗粝的指腹带着些许冰凉,缓缓摩挲她的咽喉,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指腹上的冰凉令温颜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想到这男人曾上过战场,还曾杀过许太后全族,她的求生欲极强,不动声色握住他的手,装作娇羞的模样,把脸埋入他的掌心中亲昵地蹭了蹭。
如此举动,不禁令周瑾行生出几分玩味。
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涯浸淫,早已令他养成了掌控一切的习惯。
掌控百官仕途,世人生死,天下社稷。
此刻对于他来说,手里的女人就跟撒娇卖萌的奶猫一样,一巴掌就能拍死。
指腹再次落到女人的颈项上,肌肤白皙,触感柔腻,透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屡次被对方打量颈脖的动作并不是好兆头。
温颜强忍炸毛,拿出讨老板欢心的十八般技艺,再次镇定地握住男人的手。
() 她的指骨纤细莹白,比他的手掌小许多。
那手因着常年练武的缘故,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