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印有梅花标记的花轿缓缓驶来,在梨园镇镇门前稍作停留,阿德望着这匾思绪万千,一路行来,倒也看过不少大夫,大夫都是不同的人,但对于那姑娘的病情诊断倒是出奇的一致,都说准备后事吧,救不活了,阿德却不甘心,有人建议他来梨园镇找一个姓金的大夫,他便来了,梅花落尽梨花来,残雪落尽又逢春,道是前尘路欲尽,终无绝境扰君心
“芷玥,好了吗?”
“好了,走吧”
轿中的芷玥刚刚给那姑娘喂了些饭菜,这一路上姑娘可没少折腾芷玥,不止要给她喂饭喂水,换衣搓背,屎尿盆子更没少端,得亏师父是让她来了,否则做这些活的便是阿德,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这般细心照顾女孩儿,恐怕也只任得这假小子浑身脏乱罢了
“这位大伯,请问一下,这镇上可否有一位姓金的大夫?”
“在啊,你往前走,人最多的地方便是了”
阿德谢过路人,便驾着马车往前方而去,果然没走多远,便到了这人最多的地方,枝干似漆苞朵如雪的梨花树下,弯延曲折光亮如镜的青石阶旁,两个十五六岁的稚子孩童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言道:
“大家都别着急,排好队,师父会一个一个瞧的”
那两个孩童深绿衣衫,与这石阶青苔仿佛融为一体,那稚嫩的脸庞和青涩的笑容与周围美景相得益彰,仿若画中人儿一般,阿德看得入了神,暮然低头,脑中竟浮现少卿的身影
“公子,您是病人?”
那少年突然来到身边问道,阿德回过神来,答道:
“不是,病人在轿中”
少年掀开帘布瞧了轿中一眼,又冲阿德言道:
“这儿轿子不上方便上去,要不……我将您的马儿牵到后院去吧”
阿德点了点头,这便将轿中的姑娘抱了出来,少年一瞧姑娘脸色,便言道:
“我瞧这位姐姐病得很重,您等等,我去禀报师父,看能不能插个队吧”
果然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阿德很兴慰,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知道自己当年这般年纪时,在别人眼中又是个什么模样
不大一会儿,阿德芷玥见那传话的少年在向自己招手,看样子他的师父是同意了,二人这便快步走上前去,见那前方坐着的是个圆脸福相但头发胡须却极为稀疏的中年男人,男人正是阿德芷玥要找的神医金喜盛,他喝了一口水,冲身旁的徒弟言道:
“下一个!”阿德见状忙上前两步,将怀中的姑娘呈于金大夫眼前,仅仅瞧了一眼,他便言道:
“死了,救不了,下一个!”
“大夫,我们赶了一个月的路才到这梨园镇,您连脉都都没把过,便断定她死了,不合规矩吧”
大夫吃了一惊,好好打量了一翻眼前这个说话的小子,方知自己今日遇到的并非普通老百姓,不过……在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没有贵人!
“我是大夫,我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
“她明明还有体温和心跳,连您的这位爱徒也只是说她病得很重,敢问阁下,您凭什么说她已经死了”
没想到今日会碰到个硬茬,瞧他身上带刀,旁边的女子身上也有剑,金大夫知道他们是门派中人,恐怕得罪了会有麻烦,这便起身到姑娘身边把起脉来,末了言道:
“脉象很弱,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既然没死,便肯请相救”
“不是我不救,只是这姑娘病成这样,想要救活,怕你们付不起这个价钱”
哼!瞧不起谁呢,芷玥冷笑半声,便从怀里掏出几大块银元来,没想到金大夫也不是吃素的,瞧了瞧芷玥手中的钱便摇了摇头道:
“就这点儿,只够治几天的,几天之后,若你们不继续交钱,她的死活,我可就不管了”
“你……”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冷血的大夫,把钱看得比人命还重,芷玥这气不打一处来,阿德见状问道:
“那先生的意思,这姑娘的病,需要治疗多久?”
“至少……也得一个月吧”
“我们身上的钱确实不多了,不过……只要先生出手相救,这钱……日后我们自当双倍补上”
“日后?那就恕金某爱莫能助了”
金大夫左袖一挥,冲徒弟们言道:
“下一个!”
“先生,几日就几日,先生先救人,这钱我们一定如数付清!”
金大夫听言,这才愣了愣神,冲徒弟们言道:
“小五小六,把人抬下去!不过话我可说明白了,若几日后你们不送钱来,这姑娘是死是活,我可就管不了了”
“有劳!”
***
医者仁心,这找了十来个大夫了,却没有一个如姓金的一般趾高气扬觉得自己能力非凡便看不起人的,先是嘲讽我们没钱医治,后又说什么只治上几天,这些话在芷玥听来,左右不是个滋味儿,一路上也嘟囔个小嘴没有好脸色,阿德见状安慰道:
“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也的确是有几分怪脾气的,你瞧我们走了这么久,没一个大夫肯接手治病,偏偏他却接了,这就说明,那姑娘是有极大几率能好起来的,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那……他要的钱我们不够怎么办?”
他们的身上有刀有剑有玉器有马匹,还有顶漂亮的轿子,大不了卖了也能换不少钱,阿德坚定了坚定目光,言道: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便来到了客店之中,正值饭点,小店客似云来好不热闹,酒菜上桌,阿德给芷玥也倒上一杯,芷玥连忙摆手道:
“公子,我不喝酒”
“什么公子,你以后别这么叫我,咱俩同岁,往后直呼姓名就好”
芷玥含情脉脉地望了阿德一眼,低头吞吞吐吐言道:
“那我便叫你阿德,我真的不会喝酒”
芷玥说着,便将酒杯朝阿德那边推了推,此时,桌子下面突地钻出一个浑身脏乱恶臭不止的乞丐来,将那酒杯一把拽在手中便喝了个干净,还一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