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鸠九愚钝,还是不能明白您的意思。”
“只是,” 白衣神官朝千年银杏茂密的枝叶中问询,“…我以神识之目窥视了那几位生人的命途… 并非如当下此状,而是,截然相反。”
“阿九,本尊以神树元身、千年之灵镇守的日月结界,如光阴恒久,牢不可破。你说,为何偏偏此怨魔可以肆意横行,往来如梭,甚至活得比生人还要自在。”
“请神尊示下。”
“…因为理应如此。”
“… …”
白衣少年抬手抚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枝条,神树便像逢春般顿生出许多新叶嫩芽。
“那怨魔魂穿到日界,以及这之后的种种事,原本皆是未知。无论何种结局,因缘混沌,顺其自然,一切皆有可能。”
说着,他朝远处平静的湖面上一指,恍然间一片金色的银杏如一小叶舟,浮在湖面,引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波澜。
“可是,你动了念,以神识之目去看,去窥探那混沌,因果即存在了,尘埃落定。原本万般可能,此刻之后,只余一种,便是你最意想不到的那一种。”
“… 是鸠九的错。”
“傻孩子,本尊说了,这一切并非是你的错。”
“呵呵。”
苍白的少年闭着双目,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掩嘴一笑。
“反正如今,你也回不了恒界。这三十个昼夜,你便好生想想吧。”
话音一落,水天一线处骤起炽热耀眼的白光,整片灵湖、神树,渐渐变得模糊,消散。
“大人!”
白衣神官忙抬头追问。
“您要我,想些什么…”
神树中少年的身影渐渐化为一个金色的光点。
“想想你天赐灵识,又得数百年修磨,到头来,为何仍看不透天地法则。”
“… …”
“如此下去,本尊的神隐之日,便遥遥无期喽…”
“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盛装打扮的千金小姐刚被松了系在腕上的丝帕,便又遭刘妈妈挽着胳膊紧紧辖制,笑逐言开地将阿零押进萧府前厅中见客。
娇千金远远瞥去一眼,只见两位贵妇人正在桌边,围着一人七嘴八舌地关心、宽慰,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皆是切肤般的心疼。
“什么国公夫人,不过又是个女人堆里的莲蓬精。有什么好见?”
阿零一面走,一面在心里不住嘀咕。
“有陪你们白白虚度的这些时辰,我还不如早些想法子逃了,再去好好找找我那煮熟了的…”
心里的话还未讲完,阿零看清桌边被贵妇人围绕的男子,登时大叫:
“鸭子!!哈哈哈哈!你又飞回来了!!哈哈哈哈!!”
徐、沈两位夫人吓了一跳,连手上的丝帕都慌忙间扔在一旁。
一身白色素纱锦衫的年轻公子也是一愣,见阿零发癫,便“呵”地叹了一声。
沈夫人一把拽过女儿,满脸写着尴尬抱歉,“你浑说些什么?一惊一乍,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又转面朝国公夫人与小公爷赔笑,“徐夫人,婉儿近来身体抱恙,性子有些急躁,还请您千万莫怪…”
郑徐氏脸上扯出一丝无语的笑容。
“啊,无妨无妨… 想来婉儿是第一次与祐儿见面,有些激动,也实属正常。”
“谁说是第一次?”
阿零撒开沈夫人的胳膊,自顾自往白衣公子身旁一坐。
“我说,夫君,” 阿零玩笑着,将脸凑近,眼神落在鸠九被层层包裹的后脑勺上。
“才这么一会儿不见,怎么就叫人开了瓢了?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立在桌旁的两位贵妇人又是一愣。
徐夫人脸色铁青,比奔丧守灵还要难看;沈夫人则慌忙间一把握住徐夫人的手,嘴里不住“抱歉、失礼”,赔笑赔得脸都硬了,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个耳光。
片刻鸦雀无声的沉默之后,国公夫人稳住心神,端起桌上茶杯,率先打破僵局。
“祐儿顽劣,摆弄喜雁时磕破了头,方才已让大夫瞧过了,不妨事。只是婉儿说…不是第一次见你,难道你们私下里,彼此认识?”
白衣公子与秀雅千金异口同声道:
“并不认识。” “老相好了!”
咣当一声,徐夫人手中的茶盏登时掉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一同碎裂的,还有石化在桌旁的沈夫人,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这边,阿零微微低头颌首,神态娇弱作势往“郑祐”肩头轻轻一靠,“祐郎,你怎么如此薄情…”
“天光未亮时,还搂着人家的身子亲热,怎的一晌工夫,便说从不认识了…”
鸠九见此,忙侧过身子,躲开阿零的柔情蜜意。
恍然间抬头看去,自己的“母亲”徐氏、尚书府沈夫人,并前厅中的一众仆妇、下人,皆像遭人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你这月… 闭嘴!跟我来。”
容不得半分思考,鸠九一把拽过阿零手腕,便带着她飞也似的逃离了前厅。
“… …”
“… …”
“啊哈哈哈哈,” 沈夫人如同从睡梦中惊醒,干咳几声,“看来他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一见如故,甚是相投啊!”
“啊,是,对,对对!”
徐夫人一面应承,一面摇着丝帕答应,“原也就是一家人,不说那些客套生份的话来,即便是… …也无妨!随他们去!随他们去!”
前厅之外,鸠九拉着阿零一路来到萧府花园的距池边上。
只是还不等白衣公子开口,阿零便两袖一翻,抱着双臂朝他盘问起来。
“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头?!”
“…”
“你不说?”
娇千金忽而嗤笑一声,抬起一手,缓缓将衣领扯开,褪下一半,露出白皙光滑的肩头。
“夫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