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花照春。
陆家的小院角落里,各种野花从缝里钻出来,开了一朵又一朵,颇为好看。
秦氏抱着小宝逗着,见婉青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这些零散而开的野花:“这几朵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伤口恢复得不错,过几日让老三带你去龙须山脚踏春,那儿的野花开得是真好看,也挺热闹的。”
“我还是好好休息吧,免得人多把伤口蹭到了。”沈婉青现在说起踏春,就会想起去年在死亡谷的事,哎,人多的地方容易搞事啊。
这本书里的副线,真的不要拉上她,小配角完全就是替人挡灾用的,太恐怖了。
“也好。你那伤口深挺的,这半年也别做重活,省得落下病根子。”
“这种硬伤还会落下病根子?”
“当然,肩膀用力的地方可多了,一拉二扯的,能不落下个陈伤吗?”
沈婉青点点头,想到前世一些受过伤的人就常说阴雨天伤口容易疼或是痒,医生解释说,这和气压变化,组织收缩扩张,神经敏感有关,不要以为好了就不受重视,后期的调理至关重要。
就在妯娌俩人聊着天时,敲门声传来。
“在家呢,进来吧。”秦氏喊道。
施小月拎着一些礼走了进来,见到两人,脸上挂起热情的笑容:“陆大嫂,嫂子。嫂子,杨松说你受了伤,我来看看你。”
原来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清平郡主坠马事件中的妇人竟然是嫂子,而杨松早就知道了却没跟她说,施小月气得哭了一个晚上,她有意跟这个嫂子打好关系,也算是跟伯爵贺娘子攀上了关系,杨松却完全不当回事。
今天一早匆匆买了东西过来。
“没什么事,都好得差不多了,瞧你,还送了东西来,破费了,快请坐。”沈婉青将人迎到屋檐下,这里摆着几张椅子,阳光明媚,小院野花轻舞,聊着天无比惬意。
“小月,你咋还这么客气呀。”秦氏把小儿子放到一旁的摇篮里,给她倒上茶。
“应该的,来看望嫂子,哪能不带东西呢。陆大嫂,小宝大了很多呢。”
“是呀,一天一个样。”
“小宝一看就是好带的,瞧他都不哭不闹。”
“晚上就要折腾了,不过带孩子都辛苦的。小月,你身子好吧,看起来怎么这般憔悴呢?”
施小月怔了下,摸摸自己的脸,干笑着说:“估计是有些累了。”
“你现在可是端王府的娘子,有事直接让下人去做,你也别太累了。”秦氏关心地道。
“我知道的,大嫂。”
沈婉青记得第一次见到施小月时,小姑娘虽然对她带着敌意,甚至还想让她出丑,但也满是朝气,哪怕在成亲那日和小姑子之间的暗暗较劲也是战斗力满满,再看现在,相由心生,可见心里的苦闷。
施小月坐下后,强撑着欢笑:“嫂子,那天的事肯定吓坏你了吧?”
“是啊,我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坐马车了。”
“嫂子吉人天相,日后定是有福气的。”
“我们都是有福气的。”
“我哪有什么福气。”施小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过就是混日子。”
秦氏从屋里拿了个针线篮子出来坐在小儿子的摇篮旁边做着针线活,听到这话说:“你还没福气呀?杨松现在可是端王府大公子,而像我们,一辈子碌碌无为就只为了一口饭。”
施小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始说,苦笑了下,道:“对了,嫂子,前几日我参加了个春日茶会,来的都是秀才举人家的娘子,他们的相公大多是在衙门里做事的,说与陆大哥都熟识,怎么从没见过你去?”
她没有收到邀请,陆忱也没跟她说,估计是无关紧要的,沈婉青笑笑说:“我与她们都不熟,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了才会熟悉起来呀,陆大哥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很多关系还是需要嫂子去打点的。”施小月心里有些复杂,她和绣楼的姑娘们一样,在三年前第一眼见到陆大哥时就喜欢,可她和丽香的关系很不好,好几次厚着脸皮想要讨好她,没说上几句又吵起来。
当时只道和陆家人犯冲,也就歇了那份喜欢,只是每每想起,心里就有一股子气,那天在首饰铺见到嫂子,才伸出了脚想要给她点难堪,如今想起来,既幼稚又鲁莽,实在是后悔不已。
“我也没有那般的能干,去了只是发发呆,反倒被人笑话,既不是我擅长的事,也没必要去凑个热闹。”沈婉青还是掂得清自己的分量的。
“可我们要是能与这些娘子们打好交道,对自家男人是有帮助的呀。”
沈婉青只是想敷衍说会话,可想到杨松和陆忱的兄弟情,想到杨松极可能是陆忱的替身,又看着对自己释放着善意的施小月,话中不免多了些的真心:“因利而抱团,真正有事时,只会因利而撇清,还不如交几位能真心相待的同道中人。”
施小月这些日子磕破了头都想挤进贵妇圈里,一来是为了自己的虚荣,二来,也确实是为了杨松。如果她说的这些话能让她有些感受,也是好的。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真心相待的人。”施小月感叹了下,不是她用笑脸和热情换来的,便是用银子换来的。
“没有就没有,有了就真心相待。”这种事情,沈婉青是随缘的,“就像你说的,遇上了也是要打好交道的,刻意就没有必要了。”
“嫂子会这样想,是因为枕哥有出息,对嫂子又好,宠着嫂子呢。”施小月笑道。
“杨松对你也是好的。”
这话让施小月牵强一笑:“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嫂子好好养身子,有空了和枕哥过来玩。”
沈婉青和秦氏两人起身相送。
目送着杨宅的马车离开后,秦氏手肘碰了碰沈婉青:“这施小月看样子日子过得不咋样啊,我常听小姑子在说她被欺负得连爪子也没了。”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施小月的这股子冲劲,沈婉青还是挺佩服的,她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