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大公子那双手都被火烫得不像样,他娘子的手也缠着布,头发一处也短了不少。”
“母子情深呀,看来外面说什么王妃不待见大公子的话都是假的。”
另一处休息用的厢房里。
王家主母擦去方才吊唁时流的眼泪,听着老妈子打听来的消息。
“端王妃身边的那些下人一个个嘴巴都闭得死紧,奴婢也只是从王爷身边的小厮那打听出来,王妃确实是自焚。还说,王妃还给王爷留下了遗书,将她名下所有的田产铺子,还有下人都交给大公子夫妻打理。”
王夫人冷哼一声:“那些贱婢一个个都是王家过去的,对她倒是忠心得很啊。家主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都一样一样地往她这里送,现下倒是便宜了沈婉青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你可问清她名下有多少田产铺子?”
“也就是一些当年老家主和主母给的嫁妆。”
“这怎么可能?家主常说这个妹妹经营手段比他还要厉害,不可能只有这么点。”
“主母,这些房产地契之类的,官府里咱们都能查到,端王妃名下就这些。除非有些还没过官衙,不过端王妃这些年的情况你您是知道的,几乎极少出去,奴婢觉得她也没什么精力经营别的。”
“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作出这些事来。”王夫人满面讥笑,这些年,她一直受她的气,如今人死了,她这气往哪消去:“家主呢?”
“家主在宽慰着端王爷。”
此时,一名老妈子进来禀:“主母,太子,太子妃,六皇子,靖王他们都来了。”
“知道了。”王夫人调整了下状态,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才出了厢房。
宣王穆荣四大家世家都来了,沈家的人也紧随其后。
清平郡主目露哀伤,她还记得幼时端王妃待她亦是极好的,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一切才变了,上过香,出来时正好见到荣六爷与荣承过来。
荣承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清平郡主心里冷笑一声,挺直背脊越过。
因着太过疲惫,客人也来得差不多,沈婉青和公主都回了自个居室休息。
沈嫣儿去陪了公主,荀氏和沈嫆兰,祝氏,秦氏梁氏,陆丽香都在内室陪着沈婉青。
荀氏见到院子里服侍的人这么多,而且一个个谨言慎行,严肃规整,加上在方才听到的那些闲话,便知道这些都是王妃生前的人。
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王妃虽然并不待见陆忱和婉青,可也不糊涂,总归是要留给亲生儿子和儿媳妇才好的。
送葬之日,天凉,天空亦阴沉。
哭灵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听了无不悲恸而涕。
沈婉青看见王夫人哭得凄厉,看见王家主时不时地抹眼泪,看见王家的那几房舅母都哭得极有感情,还有宫里皇后娘娘派来送灵的嬷嬷,一副就像死了至亲似的。
又想到了王妃生前跟她所说“宫里的人个个看起来人情极浓,实则凉薄至狠,人命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一般”。
是啊,凉薄。
她和陆忱能毫不犹豫地冲进去,被王妃养大的世子和公主亦极重感情,可看看端王,看看老王妃,一个是结发之妻,一个是近二十年的婆媳,除了让下人救火,竟是连丝毫的办法也没想,她都做了示范,依然没有人像她这般地去做。
三天下来,沈婉青和陆忱都没睡过一个觉,最多也就是打个盹。
再悲伤,一切都要告一段落。
从净室出来,进了内室,见陆忱坐着发着怔,沈婉青轻轻拥住了他。
“娘子,斐妈妈和周妈妈有事求见。”苏桃进来禀道。
“让她们进来吧。”
两位妈妈进来时,将一封信交给了陆忱,周妈妈道:“大公子,娘子,这是王妃先前便写,叮嘱奴婢在这个日子交给你们的。”
陆忱暗沉的双眸有了丝亮光,拆开信。
信中写了端王妃和端王以及原王妃的认识到结束,和那次荣六爷跟陆忱所说的相差无几。
“王爷和王妃本是情投意合,却因为皇上的一旨赐婚而从正妃变为了侧妃,王妃虽心有不甘,但只要能与王爷在一起,她也认了。”斐妈妈哽咽道:“却不想,王爷最后却喜欢上了前王妃。当知道王妃最终的选择是交出大公子时,觉得王妃不配为人母,不配为人妻,自此,再也没有在晚上踏入清晖园一步。”
“我们王妃这一生真的好苦。”周妈妈亦哭诉道:“明明是皇家,是老王妃,是王家的人逼着王妃交出大公子,最后却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王妃一人的身上,王妃有什么错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普通的母亲,哪来的本事去对抗这些人。”
“大公子,您要为王妃报仇啊,要不然她死不瞑目。”
“大公子,您一定要为王妃报仇啊。”
陆忱双手紧握成拳,脖子上的青筋直暴起,眼神沁着冷意,令人不寒而栗:“我会为母亲报仇的。”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沈婉青从未在陆忱脸上看见过这般的恨意,是啊,这样的欺负是个人都受不住,报仇是定要报的,可面对的是皇权,该怎么报呢?
不管怎么报,她作为妻子,只需站在陆忱身边就行。
头七,二七,直到五七祭日之后,聊王府火灾的事也少了,甚至没有人再提起。
沈婉青也开始一点点的接手王妃留给她打理的一箱子地契和铺据,看得她无比头疼。
是夜。
陆忱拿来了一张大昭地图,这样一来,所有的庄子铺子就一目了然。
仅是昭城便有二十几个大铺子,而庄子更是遍布了周围邻县,甚至远在边境亦有。
“这庄子里养的都是马?”陆忱问一旁的斐妈妈。
“是。都是千里良驹。”斐妈妈道:“每年仅是马匹买卖便有十几万两。”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数量?沈婉青疑惑。
此时,周妈妈进来禀道:“公子,六皇子近来与荣家暗中接触颇为频繁。”
陆忱目光一动:“母亲平常还关注这些?”
“是,城中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