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你申请携带的这件礼器，到底靠不靠谱？”范宁心神不安地问道。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似有大量气泡沸腾的“警觉唱片”。
带非凡因素，有生命迹象…同时满足这两点因素？这启示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之前从指引学派地下室拿出启用后，当场试验了几下是准确的，冒出的气泡数量就是我和我周围几位会员数量…甚至会员的位置，勉强还能对得上以它为圆心的气泡相对距离。”
范宁想了想，问出一个关键问题：“所以…显示范围大概多远？”
“可能是十多米的半径？”希兰侧头回忆道，“…不是很远，所以，在面积广阔的地面行动上，这件礼器的作用有限，但适合这一类古代地下遗迹的探索。”
范宁似乎松了口气：“看来它的准确性并不稳定，从灵觉上感受，那几声的声源绝对不止十多米，可能都不在这一层炼金术士研究场所…这唱片上多出的气泡应该和那声音没关系。”
“卡洛恩，我刚刚好像眼了？”琼说道。
“怎么？”
“灰烬呢？为什么没有灰烬？”火焰熄灭后，范宁停止了温度交换，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走廊。
那是一种似人声般声嘶力竭的呐喊，声音分不出男女，打着长长的颤，又隐约夹杂某种非人的高亢尖锐的密响，就像是一群人在享受着某种古老怪异的祭祀体验过程一样，极度痛苦，又听起来充满着高昂和兴奋。
红蓝绿紫的颜料开始蠕动生长，并裹覆缠绕上木头架子，将其带动着一起，在地面微微扭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从背后抽出撬棍，对着墙壁急速挥下，刮走一小撮硬化的颜料：“捡一点放到封装袋，别用手碰，记得你带了镊子，然后我们就赶紧撤离这里…虽然‘警觉唱片’的启示不一定准确，但远处那几声是实实在在发出了的。”
不仅有劈里啪啦一大堆木架子的声音，范宁似乎还听到了其中有瓶瓶罐罐或者石膏块一类物体坠落砸地——尤其是后者，他仔细一想，此前自己唯一看到的石膏材质物件，就是那些怪异的雕像或模型！
明亮的阳光下，前方空空如也，只有砖石墙壁上残留着大量的黑色烟熏痕迹。
“哪里有东西？”范宁疑惑问道。
抄本，意味着这是一系列由奥克冈整理，抄录并批注的更早的历史文献合集，范宁读着这些分册的标题，隐约感到这是一批鲜为人知，隐知位格很高的神秘学典籍。
希兰有些难受地躬起身子，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幻觉。范宁凝视着那些从两侧不断爬出的玩偶，标本和石膏像，握住重新制作的“烈阳导引”，缓缓吐出一个古雅努斯语单词。
求知欲告诉范宁，《奥克冈抄本》上或许会有一些可以解答疑惑的隐秘知识，但理智提醒着他贸然接触隐知的风险，他决定仅仅先扫一眼目录，这可了解各分册上大致是些什么内容。
他用力斩下，青色流光划过昏暗，劈开那一滩朝自己涌来的浆液，手感和此前自己铲颜料一模一样。五颜六色喷溅一地，撬棍前端也沾染上了不少。
剧痛感瞬间让他身子一个踉跄，下一刻希兰的子弹已经倾泻在了玩偶身上，打得它身体几个僵直，再下一刻，温度交换加逆行，玩偶瞬间焦黑，然后爆燃，烧成黑渣。
“在这层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范宁拉着两人往回折返。
想按原路撤退，必然会上前拉近和这两幅异变画框的距离。
声音再次从隔着一定距离的某处传来。
窗户阳光洒入，整个回廊变得明亮和煦，暖流荡漾。
想在其中习得实质性收获，需要夜以继日的谨慎研究，显然当前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伤口太深了，没法完全愈合。”她的小手从范宁肩膀迅速滑下至手臂，原来位置完好如初，而他的手臂上多了一排细密的孔洞，大量毛细血渗出。
“咔嚓！——”
…它到底是不是个活物？
地面上留下一长串蜿蜒又斑斓的污痕。
空气中弥漫着此前水槽那种混合着刺激性的恶臭，往下延伸的石阶上，各色粗条柱状颜料就像挤牙膏一样在往上涌出，无数混合着痛苦和兴奋的嘶吼呐喊，在这处空间里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回声！
“我记得右手边
再次“哐当”两声，两侧画有彩色“抽象画”的巨幅画框突然脱落，直挺挺地砸向了地面。
“本杰明念叨的？”“奥克冈写下的？”两人同时出声。
范宁自认为每次面对同有知者的战斗时都极为冷静，可此刻他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曾常听到的一句话：能归因于火力不足的恐怖，都不是恐怖。
前方先是爆燃，然后是毕毕剥剥的火海。
“颜料球”外层变得焦黑，疙瘩化为灰烬掉落，可转眼间便被内部翻滚掏出的浆液所迭代，范宁耗掉了自己过半的灵感，也丝毫没阻碍到这个恐怖存在的速度。
“走。”范宁刚吐出一个单词，他和希兰的眼睛却看到了一句话。
就是这几秒种愣神的功夫，他们又听到刚刚一路跑来的后方，此刻传来了大量的嘈杂声！
“伱们说，之前一路见到的颜料，会不会是由活人形成的？…”
“怎么办，好像整个连接处都这样了，我们回不到画廊了。”琼的脸色难看。
那些夹杂着痛苦和兴奋的呼喊声异常高昂了起来。
范宁收回自己的手枪，在他抽出背后撬棍的一瞬间时，前端的金属头已经拥有了希兰枪管的炽热。
…我该瞄哪？
…这东西能打死吗？
真实的鲜血染红衣袖，真实的火辣辣的疼痛感一阵一阵袭来。
挥完这一棍后，范宁和身后两人都噔噔退后几步，可还没作出下一步反应，那两滩浆液却突然掉了个弯，拖着画框嘎吱嘎吱往三岔路另一端——通往下层“画廊”地带的石阶方向流去了。
“…这，好像不是个活物，可是为什么会动？”几人心中皆带着怪异的茫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