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方式定义何种演绎是唯一的权威。
这个味道,挺对劲啊.
这个原因并非是很多人想的“大师活在过去”、“后人青黄不接”那么简单,而是这个领域的发展越来越成熟和细分,民众的鉴赏能力和审美素养也在与日俱增。
“不对,你试着将和弦的全部音下落保持,然后,单抬指弹奏这几个单音。”
上课的内容,必须先练到自己进无可进,这才是对自己负责。
另几处片段,范宁再次领悟了维亚德林的意图。
在范宁前世,如德彪西、拉赫玛尼诺夫、斯克里亚宾等一批作曲大师,都有自己演奏自己作品的录音存世,但在众多版本中,却未必能算上是最顶级,只能说是权威之一,以及.额外具有独特参考性的史料视角。
“他的理解力和洞察力毫无疑问地极深极广,不知道在其中投入了多少思考,虽然手指机能的训练成效无法‘碾压式’地征服它,但每一寸技巧都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率“
“没错,你的音群单看起来质量稳定,但总体走向思考过少,像是堆砌。像这种小调和声进行,你在写它时最大的倾向性音程解决是什么?”
一首乐曲、一幅画作、一支舞蹈、一部诗歌,有人感受不到“爽点”,有人感受得到。而有人不仅能感受,还知道它爽在哪里。
这三部前世就“摸着玩过”的钢协,这大半年他费了很多个人时间来练习。
这8个小节的和弦还能这么理解?
范宁回到
“整部作品的情绪走向,是从人生的困境、压抑与愁苦,到沉静、冥思和自省,再到最后于暴风雨中放声歌唱”
所以“钢琴家指导作曲家弹他自己创作的钢琴曲”这种现象并不算什么悖论,随着音乐时期往前发展,类似以往的“全才型”音乐家在变少。
“左手重音要比其他重,又要再比右手弱一点。”
“就如一个东西外表平静不变,内部的矛盾却越来越激烈,又一直延迟未决。”维亚德林补充道。
他会把所有自己能做的努力全做到位,然后就等你来推动那几处关键的节点,并且,几次就通。
范宁重新落键,弹到
“这般出来的声音,若他人想与之并肩的话,水准至少需要超过他一大截,青年钢琴家是绝对无法比拟的”
他重新弹奏,强化这些音程的运动感,声音线条立马大有改观。
“复和弦的音程冲突,”和声分析作得不能再熟的范宁脱口而出。
“咚!咚!咚!——”“咚!咚!咚!——”
范宁根据提示弹
一定经过了十分刻苦的练习过程。
维亚德林很满意地点头,他接下来本来要说两层问题,结果范宁自己就已经悟到了一层。
范宁眼神亮起。
“层次立马多出两层。”范宁了然,尝试模仿。
“至于最后的‘面’,就是纵向的思考,比如
演奏中的范宁无疑渴望这样的境界,他对音乐的每一个领域都充满热枕,愿意用人生的全部精力攀升至高处。
演奏家的二度演绎同样是艺术创作过程,甚至有些音乐美学理论认为欣赏者或乐评家的解读还可视为三度创作。
这种级别的钢琴课,主要就是依赖“演示-模仿”的循环,老师知不知道该演示哪,能不能清晰,学生能不能听出和自己的不同,模仿能不能到位,都决定着灵感传递的效率。
这一点是范宁前世就养成的习惯:在自己校园时光的业余生涯中,他十分珍惜为数不多的能得到专业教授指导的机会。
范宁闭眼弹奏,试着感受了几次。
“有没有觉得,
“掌关节,大指附近的掌关节,动起来,积极起来,你想想,它们隔一两个音就要被用上一次。”
哪怕这首曲子出自范宁,哪怕是自己
“《降b小调
一个“点”的单词,加上具体的小节定位,已让范宁大致猜出了维亚德林在强调什么,他强化了自己指尖的抓力,努力让那些跳音清晰稳定、没有软塌。
自己必须已经竭尽全力,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完美,再来接受更高位格的指导。
维亚德林也有情绪分析,但他给出的,是三个实实在在的变化点:高声部重复音的强作镇定,内部小二度的音程冲突推进,渐强时故意对均匀节奏的更均匀强调
当范宁砸下最后解决到c小调的主和弦时,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切倏然坍塌”,随着双手带出一片片气势磅礴地急速音群,隔壁钢琴终于奏响了模仿双簧管与弦乐组的乐队主题。
忧郁、深沉、宽广的旋律线条,就如一幅北国大地的壮阔画卷徐徐展开,漫无涯际的原野、萧索凋敝的公路、厚重低垂的云层渺小的旅者在苍茫天地之间奔跑,奔涌的愁思深不见底。
这样的音响效果,这样的音响效果.
此时双手残影纷飞的范宁,对这位传奇钢琴家作出的实操性剖析佩服得五体投地!
会长,你是真的老手!你是懂艺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