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被坏心的Alpha给蛊惑!”
黎诩在心里一惊,没有言语。
父亲从未提及过母亲,幼年时他和弟弟胆子大,缠着黎翼要问个明白,他都说自己有事要忙 ,避而不谈。那时黎诩就已经猜到了三四分,与黎元相反,他对母亲的态度也逐渐冰冷下来。
他猜想是母亲弃他而去,却没有想到是父亲主动离开。
“看来……你对我的积怨相当深啊。”
女人的脸庞精致的像橱窗玩偶一样,可到神伤时,也难藏那一丝破败的颓丧:“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怨恨也好,愤怒也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翻书一样地将陈谷子旧账翻篇,自那张协议书被打印出来的那一刻起,属于他们的时光已经画下休止符了。“我只想我的儿子能够健健康康。”
“至于会不会被坏心的Alpha蛊惑……说实话,那也该让他自己去选择不是吗?”
像小石子砸入一片宽阔的湖面,没有声响,但微澜推开层层水波来到秦挽的眼前,她能看得出来:他动摇了。
——但动摇的不多。
“不,不行。”黎翼只犹豫了片刻功夫,便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我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黎诩和他太过像了,连带那一身执拗都相似的可怕。冲动之下,他一定也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他尝过那种滋味,不希望他无处可悔。
和秦挽离婚以后,黎翼没再找过任何一个Alpha来替代她,他几度怀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术后后遗症,但医生告诉他他很健康。
顺路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他得知自己身孕快两个月了,刚好到了孕反孕吐的时候,如果有强大而平稳的Alpha信息素气味安抚,他会好受很多。
那段时间,他很后悔自己如此冲动地轻易相信秦挽的承诺。
Alpha想要出尔反尔是很轻松的事情,可对于已经深陷进去的Omega,在无法停止的时间里不断后悔,对Alpha感到麻木,甚至是痛苦,这无异于灭顶之灾。
黎翼想要阻止黎诩重蹈覆辙,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种想法是非常“自私”的。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的,我记得当初对你很好啊?”黎翼说要离婚的时候,秦挽拼命挽留,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她还不够好吗?那就对他更好一点好了。
可是,挽留换来的也是一句冷冰冰的‘这样对双方才是最好的选择’,当时秦挽满头雾水,一脸茫然。
她开口:“因为尊重你的选择,我同意了放你走,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像根看不见的隐刺,扎进软肉里暗暗作痛,“我想,除了断绝关系,我们可能还有没解开的误会需要解开。”
秦挽不知何时走到黎翼的面前。
她腆着脸凑了上去,托住下巴,抿唇思考,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正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种柔和且凉爽的气味。
睡莲花的清香顺着窗帘闯入屋内,像阵丝丝凉凉的冷风,在枕边悄然滑落,Alpha信息素游丝一样三绕五拐,就遍布到各处了。就是闻见这股味道,黎诩的表情才会变得那样凝重。
既感不适又十分怀念,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看见被称为“母亲”的人亲自来到自己面前,缥缈的恨意有了实感,反变得虚无起来。
或许,黎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但父亲的反应很大。
他向后退了几步,发现无果以后也没有继续向前,而是一直退到了门口旁,好像母亲的信息素是一条拥有实体的大蛇,牢牢盘踞在正中央,让他无法靠近。
“父亲。”黎诩开口唤了一声,又把他给拽了回来。黎翼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咳咳,什么事?”
“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
黎诩假装生病,需要休息,决定治病,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件事情……他闭上眼睛:“因为……我被Alpha给标记了。”
“你说什么?!”
秦挽和黎翼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Omega被标记,意味着他快要和Alpha结婚了,等等,儿子到了谈婚论嫁时,可他们连那个Alpha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那个Alpha现在人在哪里?”他们异口同声问,黎翼十分不满,秦挽十分兴奋,两人语气各不相同,但说的话却是一模一样,“快带她来见见我们。”
此时,躲在通风管道里的徐到思两眼一黑。
什么把柄,没想到她躲在这个狭窄的管道里偷偷摸摸观察了半天,只看到了一场家庭闹剧,哦不,不止一场,很快就要变成两场了。
她拾起被甩在一旁的耳机。
里面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音,还有类似于絮语的说话声,信号还没彻底接通,徐到思一句话也听不清。
【你那边怎么样了?】森茗问。
她刚刚问过一次,但徐到思没有回,她和裴不修说了一会儿话,现在又问了一次。她的语气轻松,看来是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想到这里,徐到思本就沉重的身体越发疲惫了。
“不怎么样,你自己上来就知道了。”
森茗:【啊?】
“对了——”徐到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上来以后记得先把我给救出去,我好像……有点……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