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时代,牙行的奴仆到处都有,年轻能干的汉子就更多了,没了他们,也能有其他人来种地干活。
而他们在这庄子,午饭吃得比过年还要好,这么好的伙食,就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他们都万分庆幸跟着顾云喜,来了青山田庄,要是被其他主家买走了,那指定是干脏活累活,吃得还不好呢!
傻子才不好好干!他们可不傻!
这份工,一定要保住!
铁牛想到这个,被拦住的袁大力跟刘三牛几个,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瑟缩成一团的李有才,才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李有才的人缘,在整个庄子上,是最差的。
此时的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觉得,就是铁牛带头让人跟他过不去。
从这一刻起,李有才就恨上了铁牛,还有方才作势要打他的袁大力、刘三牛几个。
铁牛对此毫不知情,也没将这点小冲突放在心上,继续坐着,跟其他人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
一直到月上三竿,汉子们才陆续回了自己居住的屋,躺下休息。
黑暗中,庄子上的厨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等到下一次休息,回府里的时候,定要好好跟内院的丫鬟婆子们说一说。
顾云喜对于庄子上的事情,毫不知情。
她好好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正打算出门去见梦儿姑娘,没想到,陆建川忽然从外头回来。
顾云喜正一边穿着男装,一边催促小翠赶紧出门。
瞧见陆建川回来,差点吓了一大跳,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陆建川看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媳妇,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你要出去?”
顾云喜佯装镇定,立马想到了说辞:“嗯,你看看,这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像男人了?”
陆建川哭笑不得,说道:“不像男人。”
顾云喜一脸惊讶,又照了照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我觉得挺像的啊!”
陆建川笑着补充道:“媳妇,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不像男人,但是,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真的?”顾云喜眼前一亮,原来她穿起男装,这么显年轻呢!
她喜滋滋地笑着说:“像男的就好!”
等到打扮整齐,顾云喜忽然有些疑惑地问:“对了,阿川,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没带?”
陆建川摇头解释:“不是,恩师有些急事出门了,我就回来了。”
顾云喜恍然:“原来如此!”
“行了,那你在家呆着,我先出去一趟。”
顾云喜说完,也不等陆建川回话,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陆建川倒是满肚子的疑惑,但是,看到小翠也是一身小厮打扮,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罢了,他才想着,媳妇这几日没出门,应该是憋坏了,所以才想着穿了男装出门。
陆建川喊了一声,叮嘱顾云喜带上几个家丁,便由着她去了。
顾云喜从陆家后门出去,带着小翠直接朝着约定好的茶楼而去。
推开门,梦儿姑娘还没来,顾云喜赶忙往屏风后面走,留小翠在门口守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小翠禀告:“主子,梦儿姑娘就来了。”
顾云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嗯,请进来。”
声音低沉浑厚,跟顾云喜平时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
要不是小翠亲眼见到顾云喜朝着屏风后走去,她都不敢认,那后头说话的人就是顾云喜!
那声音,在梦儿姑娘耳朵里,分明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梦儿姑娘不愧是绮梦楼的招牌之一,那身段妙曼,玲珑有致,眉眼间凌波微转,一颦一笑间,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
虽身在花楼,但这周身的气度,丝毫不输京中的大家小姐。
难怪了,陈子明这样花心的男子,都能坚持这么久,我一周去绮梦楼光顾一次。
顾云喜透过屏风打量梦儿姑娘的时候,梦儿姑娘还一脸淡定,自顾自地端起茶杯,细抿了一口,启唇道:“公子既然约我出来喝茶,怎么也不见露脸?”
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如同清晨山谷中流淌的溪水,清澈而悦耳,莫名地吸引人。
顾云喜都忍不住赞叹,果然是美人儿!
如果自己是个男子,只怕都坐不住了。
她轻咳了两下,说道:“咳咳,梦儿姑娘,某有些不便,还请梦儿姑娘见谅。”
“既然公子不方便,那就改日一起喝茶好了,梦儿就先回去了。”梦儿姑娘笑眯眯地起身,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容人拒绝。
顾云喜不慌不忙地开口:“梦儿姑娘,这么些年过得可好?”
还不等梦儿姑娘反应过来,顾云喜又道:“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梦见过你早年夭折的胞弟,你那流放途中病死的父亲,被人凌辱致死的母亲?”
“哐当”一声,梦儿姑娘碰倒了一个茶杯,茶杯坠地,碎成了许多小瓷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儿姑娘脸上有一丝慌乱,俯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片。
顾云喜察觉到她声音中,强压制住的一丝颤抖,嘴角勾了勾:“梦儿姑娘,叶予梦。”
梦儿姑娘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哆嗦着手,指着屏风问:“你,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报仇。”屏风后的顾云喜,慢慢吐出这一句。
这一会儿的功夫,梦儿姑娘已经恢复了淡定,重新坐下,问道:“你能帮我报仇?怎么帮?”
这么多年,她就算沦落风尘,沦为男人们的玩物也忍了下来,为的,就是等到大仇得报的一天。
只是,这件事情是她心底里的秘密,她自认为自己隐瞒得够好,无人知晓,没想到,今日这素昧平生的公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而且,一开口就是能帮自己,那他又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