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路口,赵千月眼神中散发出光彩。
远处驶来的是一辆拉货的敞篷小货车,蓝色的,秋收季节经常拉玉米和麦子的那种。
许子诚和赵千月站在路边拼命招手。
驾驶室里的人一开始吓了一跳,但车开近看到两个人没被咬,年纪又很小,就放下了一些戒心。
“你俩咋在这走啊?”驾驶室里一个胖胖的妇女拿着喇叭问道。
“我们的车走了,没赶上!”赵千月含糊地说着。
“你们去哪啊?”妇女问两人。
“希安县,”许子诚用手挡雨,紧张地说道。
“那你们去后面吧,我载你们一阵,顺路!”胖胖的妇女拿着大喇叭喊道,车窗自始自终没有敢降下来。
许子诚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赵千月,两人都激动不已。
许子诚先冒雨跳上后车厢,伸手又把赵千月拉了上去,两人靠着前面的车头背面坐下,虽然也没什么可以挡雨的东西,但两个人已经很满足了。
蓝色小卡车咕噜咕噜往前跑,后面的路逐渐远去,两人收紧衣服,抱着胳膊,坐在车后面,车上有些颠簸。
“太幸运了吧!”许子诚笑道。
“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倒霉!”赵千月唇边带笑,偏头看了他一眼。
大约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许子诚低头看了眼腕表,他估摸着再走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希安县。
天色渐暗,雨势小了些。
“许,许子诚,”货车经过一个拐弯路口的时候,赵千月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许子诚顺着赵千月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翻倒的红色大卡车正冒着滚滚浓烟,红色的火焰吞噬了四周。
“是咱们之前?”赵千月不可置信地看向许子诚。
许子诚点了点头,“是。”
“怎么会,这样?”
三个小时前。
李贺军开着红色大卡车,带着这群人开始往希安县走,一路上,车里氛围格外沉闷,谁都不说话。
后面,大概又往前走了两里路,神婆开始神神叨叨地唱歌,叽里咕噜连不成句,把精英律师给吵醒了,他抱着胳膊白了神婆一眼。
“你傻了啊,在这发什么疯!”精英律师越来越烦,对着神婆一阵输出。
神婆突然停住嘴,扭头死死地盯着精英律师,她笑的格外瘆人,“你要死了,哈哈哈哈哈,你要死了!”
安红捂住女孩的耳朵,“大姐,你疯了!”
眼看着红色大卡车行驶到一个拐弯路口,神婆突然坐稳,悠悠说道:“那个姑娘,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灾,如果她跟着我们,我们会顺利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
“你说什么?”李贺军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说,那姑娘在,我们就能顺利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只有那姑娘下车,这车上的人才会全部死掉!”神婆起身,在李贺军身后高声喊道,眼神里充斥着异样的光亮。
李贺军瞪大了眼睛,刚想跟那神婆理论的前一秒,那神婆突然探身向前,就在红色卡车行驶到拐弯路口的时候,她抢下了方向盘,猛然往左打死,安红和精英律师拼命去夺,但根本无济于事,晚了一步。
随着方向盘的转动,大货车突然偏移,直直冲着马路牙子栽倒下去,连车带人,一整个翻落沟底,油箱损坏,一滴一滴落下来,卡车和路边石头摩擦起火,没过多久,熊熊烈火就包围了红色大卡车。
神婆头上流血,被挤压在不成形的车头里,但她在笑,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个温柔的姑娘。
她女儿十岁的时候就死了,因为得病没钱治,她男人说让人神婆给看看,神婆说她女儿不吉利,呆在村里会害死所有人,于是瞒着她,把她女儿活埋了,她自此就变得疯疯癫癫,有时候也正常,一心给人算命。
直到今天遇到赵千月,赵千月随手写下的生辰八字正巧是她女儿的出生日期,她觉得这就是老天爷赐给她报仇的机会。
一样的会“害死所有人”的话,一样的“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当然,除了那个小伙子。
“老天,保佑你们俩人!”神婆整个人倒挂在车里,笑着,安详平静,缓缓阖上了眼睛。
许子诚和赵千月眼睁睁看着那红色大卡车不断爆炸,半空中升起黑色的烟雾。
他们坐在车厢里,沉默无言。
又往前走了大概五公里,蓝色小卡车突然停在一个岔路口,“我们不同路了,下车吧!”喇叭声从前面的车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