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说原谅你了，你就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然后呢，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你照样会攻击谩骂，所以有什么用？”
“你的错是你造成的，又不是我让你犯的错，而你们的话已经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给我留下了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我就要大度地原谅你，你觉得合理吗？”
男同学脸涨得通红，平时千般万般的道理，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心里还有些埋怨岑十鸢，明明他是真心道歉的，可岑十鸢为什么不原谅他呢？
岑十鸢丝毫不顾及他面子，嘴巴根本都没停。
“管不住嘴的是你们，没有脑子被人愚弄的是你们，凭什么受伤害的是我？”
“也许你们会觉得几句脏话不痛不痒，可千千万万个王衡不就摆在你们眼前吗？”
“万一我没有站出来，万一我不是岑家和褚家的岑十鸢，我是不是就是下一个王衡？”
岑十鸢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看了一个真假难辨的视频就轻易给岑十鸢定了罪。
每天这样上演着的事情何其多，他们不少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甚至还加入到了其中，成为了害死他人的刽子手。
甚至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又一个坏人遭了报应，他们沾沾自喜，可真相呢？
扪心自问，他们在乎吗，他们会良心不安吗？
不少人沉默。
岑十鸢又说，“其实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怎么样，你们又没有错，言论自由不犯法，这大概是你们这些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吧。”
“在网上，你们可以肆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看到有人附和，你们甚至会暗爽，那种躲在网络背后指点江山的感觉仿佛让你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回头就算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就像现在这样，轻飘飘一句道歉，有什么用？”
“就像王衡，今天事情真相大白，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会觉得愧疚吗？不会。”
“他们会想，他们就是当时不懂事而已，又不犯法，所以干嘛要用这件事情来束缚自己，让自己难受呢？”
“他们甚至会责怪王衡，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为什么要去死？”
“然后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
那男生脸更加涨红，一个问题都反驳不了。
那些没有发表过言论的同学有些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喊“岑十鸢威武！”
人群中有几个像是受到了鼓舞，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她看向岑十鸢道：“岑同学，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我和钟意她们是同班同学，她们见我是小地方来的，她们看不起我，经常霸凌我，但我不敢说。”
说着说着，她小声哭了起来，很快又有两个站了起来，也是同一个班的。
甚至还有其他被霸凌过的也站了起来。
原本好好的一个道歉会，俨然成了一个审判场，直播间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都被这场面给吓到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体育馆就有那么多人被霸凌，全国那么多学校。
那正在遭受霸凌的孩子，那数量想都不敢想。
岑十鸢没有同情他们，依旧冷漠，她看向那同班的几个同学，“钟意她们霸凌你们，你们相互之间知道吗？”
那几个同学互相看了一眼，前排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岑十鸢道：“那你们被霸凌是你们活该。”
岑十鸢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岑十鸢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这就是你们选择漠视，选择袖手旁观的下场。”
“或许在你们看来，胳膊拧不过大腿，钟意是你们招惹不起的存在，可一个惹不起，两个三个，甚至一群还拧不过？”
“这里光是站着的就有那么多，你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包括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选择了冷眼旁观，选择了做那高高在上的漠视者，你们所有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就像昨天我所遭受的那些，当然，谁也没有权利要求你们做什么，这样的学习环境下，还有见义勇为的实在少之又少。”
“或许你们有一天会遭受这些……不，或许你们会是那高高在上的施暴者，袖手旁观者，你们入的是高等学府，接受的是最良好的教育，你们可以漠视这一切。”
“因为大环境就是这样，你们深知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们，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谓的大环境也是你们的漠视促成了这种结果。”
人性确实是复杂的，岑十鸢从小就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尚且将她推出去献祭了。
亲生的尚且如此，更遑论别的人。
但这三个是同班同学啊，还是被同样一群人霸凌。
岑十鸢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张琴她们就真有三头六臂吗？
随即一想也合理，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拖着他们一起陪葬。
所以说趋利避害，欺善怕恶是本性，说来说去就是人性的问题。
岑十鸢都无奈了。
那个被霸凌的同学看着岑十鸢，她仿佛有些不甘心，她吸了一口气，才问：“岑同学，如果你是我，我相信你也会跟我一样的选择。”
她甚至笃定，因为她的身后没有强大的后盾，她只要反抗，下一刻她就会消失在这个学校。
岑十鸢瞧着她，眼神平淡，“你不是看到了嘛，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就是我的选择。”
“我向来相信因果报应，她们招惹我这是因，我搞她们这是果。”
“她们犯了错不去警局伏法，反倒在网上卖弄，博取同情。”
“她们请了多少水军，多少营销号为她们开脱，为她们说好话我一清二楚。”
“而我明明报警了，警察却还留她们到我面前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