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她的裤腿,轻薄的衣料湿漉漉地紧贴在脚腕上,有些凉。
她从小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根本没接触过这种充满自然气息的环境,而且是这么原始这么古朴的小村落。
若不是有那劳什子种地任务还有那坑爹的一家人,她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贺子宁悠然前行,那些原本因她而惊飞的雀鸟,在空中轻盈地翻飞两圈后,再度藏匿于茂密的树叶之中。
草丛中,细碎的声响不断,纺织娘在其中欢快地鸣叫,仿佛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水塘里蛙鸣声声不息,为夏夜增添了一抹生动的韵律。
微风穿梭于缝隙间,带动着一片片的草丛,宛如波澜起伏的海洋。而那些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野花,伸展着柔嫩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在夏风中悄然扩散,如同一个温柔的拥抱,让人沉醉在这宁静的夏夜之中。
贺子宁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尽管如此,天仍没有要亮的意思,她现在实在饿得厉害。
周家每天的饭食不是稀拉拉水里泡着几颗粟米,就是粗硬剌嗓子的野菜团子,硬啃都不好啃。这些日子过去,她早已饿得眼发青。
该死的系统没一点用!
她也想效仿前辈们打点野鸡挖点人参什么的,但她现在走路都打晃,野鸡打她还差不多!
“太饿了......”贺子宁实在没劲了,她想找个不那么湿润的地方躺一躺,运气好的话直接就投胎了,也不用幻想每天吃什么了。
正想着,远处有些隐隐戳戳的暖光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或许有吃的呢?
她饿糊涂了,朝着那片暖光就去了。
大概是贺子宁麻杆身材踩在地面上都没什么声音,暖光里的人愣是都没发现她。
人不多,五六人而已,但形势不大平和。
“王勉,咱们找你好久,是时候跟咱们回去了吧。”
说话的男人站在暖光中心,连带着他的脸庞也被映照成了暖玉色。他的双手拢在袖衫中,微微斜靠在一截树干上,眼睫低垂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
“我......好不容易逃至此处......你就不能......放我一马?”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伏在地面,肩膀不停颤抖,他抬起头看着微阖双眼的那个人,脸上挂满了不甘和祈求。
“寻你不是咱们的主意,咱们也不过是为了上面办事,准备准备跟咱们走吧。”
男子不为所动,他从袖衫中伸出手,轻摆了两下,周围四个提着暖灯的侍从便上前一步,将王勉又围紧了一圈。
“荀显!你不要欺人太甚!”王勉站起身,指着男子怒喝,他显然想殊死一搏。
毕竟被抓回去,怕是连死也不得安生了。
男子微微闭合的双眼此刻猛地睁开,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露出深邃而寒冷的目光。
他身姿笔直,仿佛一棵挺拔的青松,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势。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勉,你应该清楚,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随意呼唤我的名字。”
一股阴冷从脖颈漫上王勉的后脑,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是的,荀显最恨的就是他的名字,这是他一辈子的枷锁和屈辱,自己怎么忘了!
王勉后背一片冷汗,他无意识地后退几步,却撞上几个胸口。
“舌头给陛下留着,把他的腿砍了。”荀显面无表情地下令,身后的人开始上前按住王勉。
“不要!不要!放过我!荀......中书!”王勉还在奋力挣扎。
“嘴堵上。”荀显转过身,重新合起双眼。
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按身子的按身子,捂嘴的捂嘴,抽刀的抽刀,俨然一副杀猪模样。
王勉就是那个待宰的猪。
磨刀霍霍向猪羊。
王勉看着那愈贴愈近的寒光,脑袋像炸了一般,逐渐开始恍惚。
“什么人!”
抽刀的人扭头看向外围,一个黑影飘过,分了杀猪人的心,也给了猪生存的希望。
王勉暴起,一个肘击推开按着自己的人,拿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一个闪身跃进身后细密的草林中,只一会儿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