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之中没有署名,没有那些惊天的传承,他只留下了一幅壁画,将玄间正道最丑陋的一面展示给了世人,可是后来这幅壁画崩碎在一场战斗。
或许最好的传承,便是继承他的遗志,彻底肃清正道中的邪魔,杀灭所有邪修鬼祟,将人间与玄间彻底割裂开来。
让玄间的意志再不能强加于人间,可是他的遗言中却没有提及希望有后人可以继承他的遗志,成为他的道友。
或许是这条路太难了,从古至今有许多人都走过,可是都倒在了路上,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他人走上如此艰难的道路。
当莫悲从秘境出来之后,他曾询问师父此事,夏元灵沉默了好久,点了点头。
夏元灵也从自己的师父口中听闻过此事。
莫悲虽然心里早已有铺垫,但是亲耳听到师父确认此事,莫悲还是恍惚了一下,便觉得胸腔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莫悲还是忐忑地问师父是否屠掠过人间生灵,他很害怕夏元灵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他必须要知道这个真相。
所幸的是夏元灵摇了摇头,她说哪怕当初演算天机损耗了许多寿元,她也未曾去屠杀那些生灵,她还不屑于用此手段。
于是莫悲将自己的道告诉了夏元灵,他想要彻底割裂玄间与人间,他想要改变玄间的世道,哪怕将来需要与无数人敌对,哪怕献出自己的一切。
莫悲认为人间的生灵同样高贵,他们从来都不应该是草芥。
夏元灵听着莫悲的豪言壮志,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看向了远方。她没有劝阻莫悲去放弃,每个人要走的路从来是不同的,那是莫悲的道。
......
次日清晨,正在打坐修行的莫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推开屋门,山间的清风缓缓吹过,舒爽无比。
“这里的空气就是好,哎,甚至有点想念久违的雾霾了。”
莫悲拿着自己做的木制牙杯去洗漱,其实四境以上的修士便可不食五谷,灵体通透了,只不过莫悲瞎讲究,总觉得早上不刷牙就并不适应。
洗漱过后莫悲就开始做早饭,他不用去给师父请安,饭做好,夏元灵自己就会闻着味出来了。
莫悲和夏元灵解决完早饭后,夏元灵照旧夸了夸自己的徒弟,莫悲便喜滋滋地去刷碗筷了。
今天又是宗门招收新弟子的时间,按照宗门的规定,每个山门都要派一名弟子前往宗门天阶处迎接新弟子的到来,也算是展示宗门强大实力的一种方式。
莫悲穿上一身很是修身的流苏青云长袍,腰间别着师父送的一块碧波水润的玉翠,黑色长发随风飘然,眉目温和儒雅,一股出尘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是英俊不凡。
莫悲虽然仍是前世的长相,但是仍有略微不同,前世的他虽然长得耐看,但是远远称不上帅气逼人,可是转生到这个世界后整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能是受到了这个世界灵气的滋养,天天吃灵米喝灵泉,呼吸天地浓郁的灵气,整个人又长开了吧,原来前世的耐看不是我的错,而是环境不允许我帅气!
莫悲想要是自己能够随便穿梭地球和苍界,然后自己就做一个倒哥,在苍界进货卖到地球,安安稳稳地在地球做一个富哥,每天吃香喝辣。
“莫悲师兄,早上好。”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比他年纪要大上许多的弟子,但是没办法,谁让莫悲是夏元灵唯一的亲传弟子,辈分还是很高的。
“这么多年宗门招收弟子,每一次都能看见莫悲师兄。”
“莫悲师兄真帅!”
“是啊是啊,天赋也那么好,十八岁已经是灵动境的修士了,是宗门千年难遇的修行天才!”
“莫悲师兄人还很和善,在弟子们的口中的口碑很好的!”
“不知道莫悲师兄什么时候选道侣啊?”
修士的耳力一般都不差,他们也没有进行传音,这些话倒是被莫悲很清楚地听到了。
莫悲一路走到了天行宗的天阶处,向各位师兄师姐打过招呼后,便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都是不大的孩童,都是人间的各大王朝挑选的。
“莫、莫悲师兄。”一柔柔怯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莫悲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清秀的女孩,她的相貌在天行宗算不得出众,只能算得上是白净清秀,不过她有一极为纯净动人的双眸,似一泓清泉,明净澄澈,又如同流云中的那一抹皎白的月光,灵韵四溢。
莫悲看着这个少女,自从她进入内门之后,自己已经开始刻意地疏远她了。
少女名叫萧桃,是莫悲第一个从人间带回来的孩子,但也是最后一个。
当年莫悲突破搬山境,进入灵界境,第一次被师父允许行走人间,他和一众师弟师妹跟着长老下山,先在人间转了一圈,随后便要去清除邪修。
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那时是人间的春季,田野里油菜花开得正旺,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飞舞的蝴蝶,虽然比不上宗门里的各种奇花异草,但是也足够动人了。
鲜血并未浸染花海,也并未让阳光看起来刺目,蓝天,白云,花朵仍然明媚,生机勃勃。
莫悲看着那尸体遍地,红彤彤的土地让他感到无比作呕,仿佛还能听见那些凄厉的哀求。
长老告诉弟子,不要为死亡怜悯,是他们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只能被邪修收割,而你们是幸运的,有的从小生长在宗门,有的则从人间被挑选而来,你们进入玄间,便应与人间琐事再无纠缠,此乃炼心。
弟子们默然,莫悲也只是呆呆地低头,不敢再去看那令人作呕心悸的血骨,他的双腿甚至还有些颤抖,他明明是来杀灭邪修的啊,可是为何这些凡人同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长老要准备带队离开了,莫悲看了看自己止不住抖动的双手,像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一步,两步,在莫悲越走越远,即将走出村庄之时,他看着那位高大英武的长老,又回头看那鲜血淋漓。
“长、长老,我、我要回去看看。”莫悲嘴唇发抖,他不能离去,他不愿离去!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