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森议员是个聪明人,那他应该会知道,单是凭这些,就能让他想要的东西一个都得不到了。”
汤姆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接过牛皮纸袋,冲着亚瑟敬了个礼,随后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红魔鬼抱着糖罐窝在办公室的沙发里,一边扔起糖块送进嘴里,一边问道:“亚瑟,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念旧情的。这事儿之后,皮尔肯定会很感谢你的。托利党如果将来能维持下去,少不了伱今天出的这份力。”
亚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阿加雷斯,我这可不是念什么旧情。托利党分裂了,对于大家伙儿有什么好处?一个强大的在野党才能够给予执政党最大的压力,因为通常只有在野党才是最有良心的,一党独大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加雷斯闻言挑眉笑道:“喔?是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个人的小心思?”
“阿加雷斯,你想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社会公器。”
说到这里,亚瑟喝了口茶又接了句:“当然了,如果下月议会召开的时候,作为在野党的托利党议员们愿意不在那份警务装备更新议案上设置太大阻力,我们苏格兰场当然也是非常乐见的。你知道的,男孩子总是喜欢捯饬点新鲜的小玩具,我瞅着那把柯尔特左轮就挺不错的。嗯……或许我过两天应该去劝劝那个美国小伙抓紧在伦敦设个厂,他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先上一条生产线估计不成问题。嗯……对了,还得先解决专利的问题,美国国籍在不列颠办事总归不太方便,或许我该劝他入个英国籍,自家的东西,我们用着也放心。”
亚瑟说到这里,忽然发现阿加雷斯一双红油油的眼睛正盯着他目不转睛,红魔鬼嘴角的笑容让人看上去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
亚瑟轻轻咳嗽了一声,重新强调道:“当然,你明白的,柯尔特左轮的采购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苏格兰场会充分尊重议会决定。”
阿加雷斯连连点头,他搓着手坏笑道:“对,对,没错,苏格兰场只是响应广大公众的呼吁。毕竟你们不能把每次行动都当成摄政新月楼的滑铁卢战役那么打,你们又不是英国陆军。”
亚瑟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他忽然站起身准备出门,可走到半道,又忽然扭过头抓住一瓶从杰明街商店买到的原产于中南美洲的可可粉揣进了兜里,亚瑟望着铁罐上的商标自言自语道:“这可可粉亚历山大喝着倒是挺中意的,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法国基因起了作用,还是勾起了他体内那部分老祖母的回忆。”
……
苏格兰场的囚室里,有一处明显与其他单间不太一样的地域。
红砖墙上贴心的开了两个天窗,不算太大的卧床上还铺了两床干净整洁的就像是刚刚买来的被子,而在卧床旁边还摆着一个简易的梳妆台,更让其他囚犯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梳妆台上像是娘们儿专用的一样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润发油、古龙水之类的东西,甚至于还奢侈的配了块镜子。
不过这还不是让囚犯们觉得新奇的,最让他们眼馋的是那间囚室还塞了张小餐桌,不止如此,每天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是黑面包配土豆,但唯独那人却是被四菜一汤伺候着。
不过眼馋归眼馋,囚犯们却没有一个嫉妒这种待遇的。
大伙儿都猜测,关在那里面的四眼仔肯定是没几天活头了,过几天就要上绞刑架的人,嫉妒他干什么呢?
而就在前两天,这种让大伙儿眼馋却又不嫉妒的人便多了一个。
四眼仔的隔壁搬进了一个身板壮实的年轻人,俩人的待遇基本上是一样的。
或许是由于‘高端技术人才’的惺惺相惜,又或者是死囚们特有的同病相怜,他们俩经常会隔着一个只能放进半张脸的窗户聊天。
“惠斯通先生,我记得您说您是一个自然哲学的研究者,专攻声学领域?”
“其实电磁学我也有涉猎,但是出于一些不可以明说的原因,对于我的科研成果,我不能过多透露了。不过声学领域的东西我倒是能给你讲讲,你知道留声机吗?伦敦市面的留声机都是我的产品。”
“您就是那个留声机的发明人?”路易·波拿巴惊叹道:“我的上帝啊!英国佬难道是疯了吗?他们为什么会把您这样杰出的人物给投入监狱?”
惠斯通目光如雪,点燃桌旁放着的雪茄,靠在与囚室的墙壁边长长的喷出了一口悠长的烟雾:“这个说起来,那就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了。”
路易·波拿巴听到这话,顺着窗户的栅栏塞过来一瓶今早刚送过来的杜松子酒:“你有故事,我有酒,咱们好好地聊一聊。对了,你那里还有雪茄吗?给我也来一根呗?”
惠斯通听到这话,直接从身边的雪茄盒里抓了一把塞了过去:“抽,使劲抽,反正他说了,我在这里的消费都记在他的账上,你用不着和我客气。”
路易·波拿巴一口咬掉雪茄头吐在地上,接着打着了火猛地嘬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他是谁?”
“还能是谁?”
惠斯通开口道:“那位伦敦各界知名的无赖绅士,街头地痞里的头头,苏格兰场头头里的地痞,上能拔剑血战江洋大盗,下能欺压良好市民,既是在音乐会上弹奏动听乐曲的大钢琴家,又是趴在房檐儿上偷听闺房密话过瘾的无耻之徒,大法官布鲁厄姆勋爵的高足,蒙威灵顿公爵器重的警界明星,警察编号mp6-001的所有人,拥有病态监禁保护欲的亚瑟·黑斯廷斯警司。”
“嘶……”路易·波拿巴猛吸了一口雪茄:“原来你也是被他给弄进来的?”
惠斯通听到这话,竖起手指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也?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易·波拿巴手里夹着雪茄,一脸怅然道:“我……我估计是得罪他了吧?那天我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好像附和了别人,骂他是还没谢顶的英国秃子。”
“哦……”惠斯通微微点头道:“那你是因为反对亚瑟·黑斯廷斯才进来的?”
“算是吧。您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因为支持亚瑟·黑斯廷斯。”
“我就和你们俩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