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谢家迎亲这气派,真是了不得。”
“那是自然!这些日子啊,沉甸甸的聘礼担子,如流水似的抬近姜家,真不是寻常人家比得起的。”
“确实如此,这陆家也算不错的了,可一对比,真是寒酸不少。不过,能与谢家做连襟,又是同一天迎亲,往后说出去,那也极有面子的。”
“新娘子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句,众人目光纷纷投向正门。
这些人议论起来毫不避讳,声音很大,不少都落入了姜挽与陆世恒的耳中。
姜挽脸上温婉的笑容都显得狞恶了一分,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儿的她,剜了一眼陆世恒。
陆世恒也听见了这些话,只道众人说的是实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上喜气洋洋。
更没察觉出,姜挽生了闷气,还以为姜挽是在对他眉目传情,当即傻乐起来。
姜梨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儿。
谢书淮听见笑声,心中纳闷,但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随着几人出来,众人又议论起来。
“右边那便是姜家二小姐姜挽吧!真是举止娴雅,温柔端方,肤似莹雪,眼若水杏。”
“欸!我瞧着,分明是大小姐更好看!眉目如画,绝世容光,明媚不可方物,恍若神妃仙子。”
“我瞧着也是!看了姜家大小姐才知,古人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诚不欺我啊!”
听着这些言语,姜挽更是气愤,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出身好,样貌佳,有才学,自小儿无论在哪,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却不想如今,在大婚这等重要的日子,脸面被人按在地上踩。
可这毕竟是她自己选的亲事,姜挽就算心里再难受,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偏众人像故意似的,说个不停。
“诸位,我听闻啊,这次嫡长孙娶亲,新娘子穿的嫁衣,是他们家请了百八十个绣功极好的绣娘,用最上乘的浮光锦,细细绣了三个月才绣好的。”
“难怪,难怪。这嫁衣端的是流光溢彩,华贵无匹!”
“如此衣裳,才正与姜家大小姐这等美人儿相配嘛。”
姜挽脸藏在团扇后,余光紧紧盯着姜梨,看着那本该属于她的嫁衣。
她从来都没感觉,这一小段路,走起来这么漫长过。
姜梨在心中感慨。
这帮人,真像是她提前雇好的托儿,专门来这儿给她捧场的!
上了花轿后,迎亲队伍吹吹奏奏起来。
熙春与欢颜跟在姜梨的轿子旁。
欢颜笑得合不拢嘴,道:“小姐,您是没瞧见,众人方才一色儿的夸您,二小姐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你这丫头,别乱说话。”熙春嗔了欢颜一句,但神色间尽是夸欢颜说得好。
这俩人,都是真心替姜梨着想的。
她们早就看不惯姜挽。
姜挽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其实谁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姜梨未入府前,她想嫁去侯府,为保住自己嫡长女身份,让下人们都改称呼,默认她是姜家的大小姐,姜梨是二小姐。
姜梨进府后,她又不知中了哪门子邪风,非要换亲事。
还仗着老爷夫人、大公子宠溺,没少霸占原属于姜梨的物件儿。
今儿,她喜服、头冠、嫁妆、容貌、夫婿……样样儿都比不上她们家小姐。
欢颜俩人心里别提多痛快。
去往陆家的花轿里,姜挽狠狠把团扇摔到一旁。
脸上满是怒容。
姜梨,日子在后头呢!
今天暂且让你风光。
日后,我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些人就会知道,他们今天这副巴结你的嘴脸有多可笑!
而姜梨那边儿。
十里红妆,马车井然有序,队伍从街头排至街尾。
入了侯府,跨马鞍,拜天地,拜高堂……
众人热闹到了半夜,才堪堪离去。
姜梨在房里,只欢颜与熙春俩人陪着,她也没委屈自己。
上辈子第一次大婚的时候,她没有经验,当时累了一天,等到半夜,一口水都没喝着。
这一世,她早叫熙春备好了她爱吃的糕点和果饮。
趁着谢书淮没来,边与俩丫鬟聊天,边吃的五饱六饱。
月上中天,谢书淮推门而入。
姜梨早已拾掇好,把准备好的盖头盖上,团扇挡在脸前。
“你便是姜梨?”
谢书淮声似冬日里的泠泠山泉,清冽好听,但在这大喜的日子,却显得有些太凉。
姜梨还不曾回话,便有个小厮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公子,宫里来人传话,江南发了水患,陛下急诏,命您进宫!”
这小厮是谢书淮的贴身侍从,名唤青崧。
从小跟着谢书淮一起长大,谢书淮对他很是重视,视作朋友,府里面都把他当半个主子对待。
姜梨记着,上辈子好像也是他来传话。
姜挽也因此,把谢书淮恶了她这事儿,算在青崧头上,暗暗记恨。
后来,趁着谢书淮外出办公务,找了个由头,把青崧给活活打死了。
谢书淮本就不喜姜挽,这事儿过后,对她更是连见一面都嫌晦气。
姜梨见谢书淮还不动身,温柔淡声道:“夫君,你去吧。”
谢书淮略感意外。
世家闺秀,皆恪守成规,极其看重新婚之夜。
他原以为,眼前这个女子也会如此,会哭着闹着让他留下来,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懂事得体。
“嗯。”他深深看了姜梨一眼后,迈步而去。
行至屋门,却又顿住脚步,“理好家事,等我回来。”
其声如切冰碎玉,冷冷淡淡,可姜梨竟从里面听出一丝温和。
她稍稍一怔,而后柔声细语体贴道:“夫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