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走到中间,福身一礼,面露惭愧,“祖母谬赞,孙媳实在受之有愧。”
“其实接风宴能办的如此好,皆是靠母亲从旁指点。”
“哦?”大长公主看向林氏,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林氏今日听人夸了姜梨一天,早憋一肚子气。
眼下见姜梨把功劳说到她身上,心中虽诧异,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她毕竟是姜梨的正经婆母,就算大长公主喜欢她,也不可能事事为她做主。
姜梨日后,终究还是得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上午姜梨出尽了风头,如今反应过来想讨好她,也是正常。
林氏轻轻点了点头,谦虚道:“母亲,我得您教诲多年,做事不敢大意。”
“虽病未大愈,但仍不放心将事情全权交给小辈处理,是以一直暗中盯着,指正。”
大长公主岂能不知林氏是什么德行,但仍夸赞道,“看来这么多年,你也进步不少。”
姜梨弯唇一笑,又道:“祖父、祖母,母亲,诸位长辈,我还有一事要禀告。”
老侯爷微微颔首,“说吧。”
姜梨并未直接说,而是转头向熙春吩咐,“去把李忠他们带过来。”
姜梨不是任人算计的软柿子,既得知是谁算计她,她便早早打定了主意,要在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让林氏与何明珊吃个哑巴亏。
没过一会儿,被绑着的李忠众人便被押到了堂下。
众人心知肚明,林氏不善管家,何明珊当惯了老好人。
因此李忠这几个,仗着资历老,又有点本事,在府里一向嚣张,做事总要捞点好处,他们被带上来,没人觉得稀奇。
这李忠明面上是林氏的人,林氏不明白姜梨何意,皱眉看着。
“祖母,孙媳无能,有负长辈们的信任。”姜梨羞惭道。“这几日,孙媳发现,李忠伙同三房大厨房几人以次充好,贪墨银两,事发后还不知悔改,言语不逊。”
“母亲有病在身,孙媳不忍这些污秽之语落入母亲耳中,惊扰母亲养病,所以并未告知母亲。”
说着,她神情犹豫。
“不过李忠这些人,是府上老人儿,劳苦功高,孙媳初来乍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特意捆起来,待祖母您发落。”
姜梨此话合乎情理,毫无不妥。
原本对姜梨有所忌惮的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化。
这正是姜梨的目的之一。
她这几日讨得大长公主欢心,惩治恶仆,大办接风宴,风头太过。
手中又持有中馈,暗中不知多少人,把她当成劲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梨想过的是安生平稳日子,这与她本意相违。
所以,她要借着这事儿,让众人对她放松警惕。
三日时间,将宴席操持的妥妥帖帖,便是在座的这些夫人,也没一个敢保证,说自己做的能更好的。
姜梨说是林氏帮助,她才能办好,众人已信了七分。
接着,她又拿李忠几人的小事,劳大长公主出面,众人已然全信。
姜梨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李忠,你可认罪?”大长公主厉声道。
后宅之事,由大长公主定夺,老侯爷静静看着。
证据确凿,李忠等人也知道抵赖不得,忙磕头告罪。
厨房采买是个肥差,她不想让这差事落入其他人手中,
林氏还不知道,李忠已经暗中投靠何明珊,还当李忠是她的人,开口求情。
“母亲,李忠他是一时被财迷了心窍,您看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林氏殊不知,自她承认自己指点姜梨开始,便已经步步落入姜梨为她精心编织好的大网中。
她求情,便意味着她治家不利,纵容包庇身边人犯错,才让李忠这类人有恃无恐。
她不求情,便要眼睁睁看着,她悉心栽培,为她“效忠”多年的李忠等人,被赶出府去。
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可林氏事到如今,还没看清局势。
何明珊脑子灵活,早在上午她就察觉出不对劲,可她不能告诉林氏。
告诉林氏,那岂不就是承认,是她指使李忠贪墨,故意为难姜梨。
姜梨为她们二人精心准备的哑巴亏,这二人吃定了。
“荒唐!”大长公主拍案,“方才还说你做事稳重了许多,现在便说这些浑话!”
大长公主看重规矩,处事治家严厉,她掌中馈时候,府上下人们没一个人敢背后妄议主子,仗着有资历便嚣张。
她看不惯侯府风气已久,不再给林氏分辩机会,直接道:“李忠几人,没收赃银,打二十板子,轰出府去,永不再用!”
这事到这儿,本就该了结了。
可姜梨佯装不懂,有意无意道:“祖母,我观这几人,应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若趁着他们人还在,好好查一下?”
李忠明面上是林氏的人,要是查下去,最后定会查到林氏头上,牵扯出不少隐秘私事。
侯府众人乐得看戏,纷纷出言赞成,该好好儿查一查。
林氏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她身边的周嬷嬷悄声在她耳边提醒。
林氏听罢开口,“母亲,我管家不利,导致滋生出这等恶仆,实乃我之错,我愿受罚,交出中馈。”
“这些年来,明珊一直助我处理家事,料理的井井有条,我瞧着她很不错。”
中馈权在林氏手中把持多年,前几日她虽说交给姜梨,但那也只是私下交接,并不算让姜梨正式管家。
可这次,她不得不主动交出去。
不然到时候,她不单免不了一罚,还得颜面尽失。
所以还不如现在,主动提出让何明珊管家,毕竟她是她儿媳,也算自己人。
林氏举荐姜梨,那众人很有理由反对。
可她举荐何明珊,她们这些年,多多少少都承过她的情,在人前说过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