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其实并不讨厌姜梨,反而还很欣赏她。
在她看来,林氏的三个儿媳里面,最有才干手腕,最聪明懂得进退的,就是姜梨,相较于那精于算计的何明珊,不知道好了多少。
若是林氏好好儿与姜梨相处,有她相帮,她打理起侯府,定然会得心应手许多。
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堂堂一个当家主母,却不得不把中馈交到儿媳手里,遭府上其他夫人背地里耻笑。
但奈何,林氏不听她的劝告,只喜欢何明珊那种,日日在她身边伺候,巴结奉承的儿媳。
姜梨跪了这么许久,身子有些受不住,摇摇欲坠似乎快要倒下。
周嬷嬷虽欣赏姜梨,但也不会为了她违背林氏的吩咐,她在一旁盯着,不容姜梨有丝毫偷懒。
不过姜梨也是个倔强要强的性子,从不轻易示弱于人,她咬紧牙关撑着,不仅没有松懈,还把背脊挺得直直的。
在熙春和欢颜焦急中,三个时辰缓缓而过。
日头渐渐隐没在地平线,傍晚的余晖流淌过大地,最终化为满天繁星点缀夜空。
入了夜,来往的下人们渐渐变少。
“大少夫人,时辰到了。”周嬷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提醒姜梨该起身了。
周嬷嬷说完,没再多言,也没留下来看姜梨的笑话,给她行了个礼便离开。
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姜梨只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双膝仿佛被重物压得快要碎裂,每动一下都剧烈地疼痛。
待周嬷嬷走远后,姜梨才叫熙春欢颜俩人把她搀扶起来。
好在晚上的时候,下人不多,姜梨在俩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勉强回了松云居。
上辈子,姜梨在陆家就常常被陆世恒的母亲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惩罚,因此她习惯了身边常备一些好用的祛淤药膏。
熙春熟悉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把姜梨扶上床,而后去拿药膏。
“叩叩”
熙春刚刚把药膏寻来,敲门声便突兀地响起。
今日政务繁忙,谢书淮回来的晚了些。
他甫一下衙门,便直奔松云居,因此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
“夫君,你怎么来了?”姜梨见他进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下意识扯过被子,盖到了自己腿上。
姜氏今日,怎的与平常不大一样?好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谢书淮心中不解。
因为往常,姜梨无论何时见到他,总会第一时间行礼。
“我来是与你有事相商。”他开口道。
“何事?”姜梨直接问道。
姜梨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连寒暄两句的想法都没有。
只盼着谢书淮把话说完,好快快离开,别耽误了她上药的时间。
至于向谢书淮告林氏的状,说她为难她这事儿, 姜梨更是没有半点儿这种念头。
因为谢书淮对她来说,是个还不错的东家,但也仅此而已。
姜梨并没有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夫君,她性子要强,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软弱。
这是她上辈子,栽了一次大跟头后,得出的深刻教训。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若是轻易在人前示弱,便很有可能被人以为力不从心,没有能力。
尤其林氏,还是谢书淮的母亲,她若是和谢书淮告状,谢书淮说不准还会觉得她不识大体,斤斤计较。
毕竟上辈子,这种教训,她已经在陆世恒那儿吃过了。
姜梨是个很有记性的人,犯过一次错误,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所以自打那以后,她就习惯性隐藏自己的伤,无论有什么麻烦,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但谢书淮见姜梨这么说,心中不解更甚。
他怎么觉着,姜氏今日似乎很不待见他,好像想急着把他撵走。
谢书淮心中不大舒服。
他淡淡道:“母亲生辰将至,我想送母亲些首饰珠宝,只是不知一般女子喜欢何样式,是以希望你帮我挑选一二。”
谢书淮说完话,目光落在姜梨盖在被子下的腿上。
姜梨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识遮挡。
“你这是,受伤了?”谢书淮说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述。
因为方才进屋的时候,他就瞧见熙春手中拿着一瓶药,再加上看见姜梨的反应,他立马便猜了出来。
林氏罚姜梨在那冷硬石板地上,人来人往的门口,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熙春本就对林氏心中愤恨,偏谢书淮还要让姜梨帮她给林氏挑什么生辰礼,她更是气结,替姜梨感到委屈。
她这时候再也绷不住了,开口道:“是啊,大爷,您瞧瞧我们主儿的膝盖,她今儿不过……”
“熙春。”还等她把诉苦的话说出来,姜梨便出声打断.
她摇了摇头,示意熙春别再说了。
不过谢书淮何等卓绝,说到这儿,大致便猜到了发生的事情。
他接过熙春手里的瓷瓶,“我帮你上药。”
姜梨往床里面缩了一下,“不,不劳夫君了。”
谢书淮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但姜梨与他成婚后,相处了一阵子,发现他看似清冷,实则是个很讲道理,好说话的翩翩君子。
但此刻,谢书淮态度却异常强硬。
他没说话,但手中拿着瓷瓶就这么静静站在床边。
姜梨的膝盖,需得尽早上药,拖得越久,便越不利于恢复。
她与谢书淮对视了一会儿后,有些气馁,轻声道:“好。”
谢书淮闻言,坐到床边,轻轻掀起衣裙下摆,露出小腿与膝盖。
他动作很是轻柔小心,姜梨没感觉到太多疼痛。
姜梨的小腿线条流畅,纤细而有力,皮肤白皙,细腻如瓷,宛若一节玉笋。
而待谢书淮目光落向那双膝盖时,他的眼神黯了黯。
那双膝盖,青紫淤痕交错,肿的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