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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世(1 / 1)

梦境还在继续,少女的泪水也打湿了枕面。

——

小颜舒听不明白医生口中说的假性肥大什么病,她满心的恐慌,只知道哥哥也会像那几个男孩子一样早夭,无暇思考其他。

她攥紧手中的大白兔,伸出左手敲了敲门,用几乎发不出声的喉咙嘶哑着问:“医生叔叔,您不是说我哥哥会没事的吗?”

医生叔叔和他的同事都看见了小颜舒,带着震惊还有些许无措:“你哥哥只要积极治疗,等到医疗技术发展了,他一定能治好的。”

小颜舒浑浑噩噩地被医生叔叔安慰着,她不知道医生叔叔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她情愿相信它是真的。

——

后来,医院联系了颜父颜母,告诉了他们具体情况,颜父颜母虽然也会请假陪着颜佑去治疗,但最多还是叫爷爷奶奶照顾,而保姆则是害怕再发生这种事,自己请辞。

那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爷爷出去买菜了,奶奶在老家看家,留着兄妹俩在家。

小颜舒在陪着哥哥在床上看电视,此时的哥哥已经不能独自行走了。

颜佑看了看窗外的天,问颜舒:“囡囡,想不想吃冰棒?”

小颜舒眼睛一亮,但是随即低头,“哥哥不能吃,那囡囡也不吃。”

颜佑笑着说:“哥哥想吃,偷偷地吃,反正爷爷不在家,我们快点吃就是了。”

颜舒眼睛一亮,“好勒,我这就去。”于是跑到自己房间把口香糖盒子里塞的五块钱拿了出来,正打算把盒子丢了的时候,颜佑看见了。

“把它给我,我等下要把糖放在里面,给你吃。等下你就在你的抽屉里拿就行了。”

小颜舒犹豫地看着哥哥:“我怕你会摔……”

颜佑小脸一皱,“颜舒!我现在就这么无用吗?做什么都要别人帮我吗?”

颜舒知道哥哥恼怒了,“好好好,哥哥放,不会摔,我这就去买冰棒给你吃。”

颜佑这才展颜。

这是颜舒最后悔的一幕,如果能重来,她绝不离开哥哥。

——

睡梦中的少女已是大汗淋漓,泪水已湿枕巾。

——

或许颜佑没想过自己的行动速度有这么慢,抑或许颜舒跑得太快,视力极好的她从二十米外看见了从五楼窗台上一跃而下的颜佑。

手中的冰棒掉在了地上,她回过神,用尽她最快的速度奔跑,然而在提腿的时候便腿软摔了,在她跑到那里时,周围围了好多人,她看见哥哥在血泊中微笑。

她泪水已决堤,泣不成声。

旁边有个邻居认出她来,急忙捂着她的眼睛把她抱起来带到了她家。

但是,颜佑是留了东西给颜舒的,颜舒在被邻居送回家后便把颜佑留给她的信(她不认识字)还有口香糖盒子偷偷地藏了起来。

这个是颜父颜母根本不知道的,他们一直以为颜佑是失足摔死的,只有颜舒知道,她哥哥是故意的,虽然她不知道他给她写的信上面写的什么,但她就是知道,哥哥绝对不是失足摔死的。

哥哥之前就觉得自己拖累了全家人,而且天天躺在床上,每次颜父颜母看着他,心情都是沉重的,也总是皱着眉头又是叹息,他其实都懂,小颜舒也懂,只是她懂的不是颜父颜母,而是懂哥哥,哥哥和她呆在一起时,她能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他的自责愧疚。

她其实可以把信给颜父颜母,让他们告诉自己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她不想,也不会让父母看。

丧事草草地在老家那边办的,当颜舒穿着白衣服出席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颜父颜母他们这些长辈没有让颜舒再看一下颜佑,毕竟有点吓小孩,但是他们不知道颜舒已经偷偷见过了。

回到城里之后,颜舒浑浑噩噩的,每天都在梦里经历那天买冰棒看见颜佑跳楼的曲目。

颜母是怪颜舒的,对颜舒的异常置之不理,后面发现颜舒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后,逐渐将重心转移到照顾孩子。

虽然颜佑死了,日子还是这么过,夫妻俩伤心了一阵子,为了治疗颜舒,搬了家,还把颜佑的东西全收起来封藏了。

那时颜舒参加丧事的时候,就把盒子藏在了老家,并嘱托奶奶如果打扫卫生别扔别弄丢,但没有告诉奶奶这是什么,奶奶当时也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处,也没去问颜舒,低低地应和。

三年过去了,颜舒再次回到了老家,打开了尘封三年的盒子,读起了哥哥留的那封信:

妹妹,对不qi,我pian了你,因为哥哥不xiang做全jia的脱lei了,你ti哥哥好好活着,要快乐呀,哥哥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颜舒泪水滚滚,打开了口香糖盒子,里面有张白纸包裹着一颗大白兔奶糖,颜舒打开白纸,上面写着:哥哥说了给你吃tang,很甜!

她看着融了的糖,流着眼泪笑着说:“是很甜,但是妹妹再也吃不到了……”

后来,她把糖纸冲洗了,又晒干了,再次和纸条一起放进了口香糖盒子里,带着信回到那个家,藏了起来。

——

梦醒已是半夜,颜舒看见自己湿透的枕头,揉了揉酸痛的眼,把枕头放在了风扇旁吹着,如果明天没有干,那就和颜母说,她喝水不小心把水泼在了枕头上。

她失神地坐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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