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门口的慕景辞将方才的谈话全部收入耳中。
他此刻眉头紧蹙,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方才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他的昭昭一向懂事善良,又常常为他人着想。
他怎会下意识认为是她故意挑衅德妃,恃宠而骄了呢?
慕景辞抬脚走入殿内,眼神扫过她那遍布伤痕的膝盖时,心头好似被揪了一下。
听江德泉说她被整整罚跪了两个时辰,她怎么会这么傻,也不懂的偷个懒儿?任由着自己受伤如此严重?
云昭昭见慕景辞进门,立刻挣扎着起身试图请安。
慕景辞连忙上前一步,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今日爱妃身上有伤,便无需行礼了。”
话落,慕景辞极尽轻柔的搀扶着她躺下。
一旁伺候的清棠似乎对于帝王的威仪感到恐惧,上着药的指尖竟有些轻微颤抖。
云昭昭似乎被她戳中了痛处,淤青的膝盖瑟缩一下,但碍于慕景辞在场,她还是强忍住了喉咙处痛苦的嘤咛。
慕景辞紧盯着清棠的动作,眉眼间划过一抹冷色。
“你去旁边候着吧,上药的事情交给朕便好。”
“是。”清棠不敢怠慢,恭敬的把药膏递了过去,她看了眼自家小主苍白的面容,便站在旁侧听候吩。
慕景辞修长的指尖沾了些冰凉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替她涂抹在伤口周围。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云昭昭小脸微红,目光扫过男人那清俊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娇羞的垂下。
她盯着男人认真仔细的动作,柔声撒娇道:“皇上您待嫔妾真好。”
慕景辞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抬起手捏了下她的小脸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贴的很近,云昭昭能清晰的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自己的小腿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慢流逝。
云昭昭桃花眼底倒映着他的身影。
只是不知何时起,那清澈眼眸中却掺杂了一抹泪痕。
慕景辞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劲,他上药的动作微微停顿,抬眸时见到的便是她轻声落泪的场景。
一瞬间,慕景辞心头竟莫名有些慌乱,他连忙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见她状态略有好转,这才柔声询问道:“可是朕刚才弄疼了你?”
云昭昭连忙摇摇头,娇柔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嫔妾只是回想起了从前的时光,母亲当年还在世时,也会像皇上这般,温柔的为嫔妾上药。”
慕景辞凝视着云昭昭那梨花带雨的面颊,心跳也随之加速几分。
眼前这个小女人一颦一笑都那般娇媚动人,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牵动他的神经。
慕景辞今日本就有些内疚,自己没能第一时间知晓此事,才让她平白无故受了如此大的苦。
如今云昭昭这一落泪,越发刺激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一柔软之地。
一时间他心底对她的怜爱更重了几分。
慕景辞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小手,轻声叹道,“今日怪朕政务繁忙,没能及时得知你的情况。”
云昭昭回握他的大掌,温声解释道:“嫔妾怎会责怪皇上,皇上这般怜爱嫔妾,才让嫔妾突然想起了已故的母亲。”
“除了母亲之外,皇上您是第二个对嫔妾如此好的人。”
“你口中的母亲是......”慕景辞黑眸中掠过一抹疑惑。
云昭昭垂下了头,桃花眼中闪烁着哀伤之色,“嫔妾是指以前的顾夫人,不过她在嫔妾年幼时,便突然的病逝了。”
“再之后,父亲迎了云夫人进门。”
慕景辞沉声道:“其他人都待你不好吗?”
云昭昭只是轻叹了口气,并未接话。
旁侧站着的清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走上前一步,如实回答道:“回皇上,奴婢自幼伺候在小主身边,因此对小主的事情不敢隐瞒。”
“相府云夫人与大小姐都不喜欢小主,平日里克扣饮食也是常事,稍有不顺心时还动辄打骂,小姐年幼时曾无意中冲撞了一位贵人,再之后便被送去了乡下,相府从此就不再管小主的死活了。”
“当真有此事?”慕景辞黑眸中隐约闪烁着怒意。
云昭昭面色渐冷,回眸轻声责备道:“清棠!莫要在皇上的面前乱讲话!”
清棠小声委屈,“可奴婢方才所言明明句句属实......”
“好了!”云昭昭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吧。”
清棠应声,便退出了殿外,顺势还关住殿门。
慕景辞黑眸中闪烁着森森寒光,低沉的嗓音怒意满满,“他们往日那般对待你,你如今又何必在朕的面前出言袒护相府颜面?”
“你若是对此不满,朕定然会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撑腰!”
云昭昭桃花眼中的微光满是柔和,她小手覆上他的大掌。
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慢慢舒展开:“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嫔妾对此早已释然。”
“嫔妾儿时毕竟受到过相府的养育之恩,母亲曾教导嫔妾,做人不应忘本。”
慕景辞听着她那温婉的话语,怒气也瞬间消散大半。
他望着她温和的面容,黑眸中闪过一缕柔光。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也难得她至今还能保持着善良纯真的模样。
慕景辞微微叹了口气,“朕倒觉着,你同那顾夫人竟是有几分相像。”
话落,他脑海深处猛然回忆起江德泉早前调查到的消息,难道相府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云昭昭轻笑着点了点头,回身一脸神秘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方丝帕。
“皇上可否还记得,嫔妾同您之间的小秘密?”
说话间,她将丝帕递在他面前,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在她精巧的绣工下栩栩如生。
慕景辞只觉得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她精湛手艺时,却感觉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