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吵得激烈的众人,凤尾兰似乎并不打算插嘴,只是静静的记录着几人的言语。他的任务只是协助完成各种工作,但是具体的决策,凤尾兰是不会真的过问的。作为一个AI,他并没有被刻印上多余的感情,换句话说,无论最终讨论出何等结果,对于凤尾兰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只管执行就好。因此在给出需要的结论后,他也只打算继续从人们的争吵中进行学习,而并非干涉。
“加布里埃尔,就算是在过去的世界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是有着有学识的人,和没有学识的人。但是我从来不认为,只有那些‘天才’才有资格去决定这个世界是怎么发展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参与规划自己的人生,参与规划这个世界。” 阿德里安.帕瓦尔摇了摇头:“就像共进议会的那些家伙,他们为了科技的发展,可以牺牲一切: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类的生命。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不是这样,比起真理,他们更想要的是每日的温饱,想要的是活着每一日的快乐。也许共进议会的那些人确实是天才,但是普通人也有追求其自身幸福的权力。如果你否认这一点,就和否认了人与人平等的意义没有区别。”
“对对,就是这样,所以在中萨巴这片土地上,才曾经有着这么多的难民。他们认为与其坚持固守于贫穷的农村,不如跑到城市里来寻求一下可能的幸福。我们曾经抨击过血淋淋的畜牧业圈地运动,但是事实上,只要开放了由农村到城市的人口流动,所有的地区都会变成那样。”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耸了耸肩:“那些发达的小国按照民众的意愿进行发展,所以他们花力气去完善的全都是与民生直接相关的轻工业和服务业,而那些与生活质量没有直接关系的重工业就全部都被搁置到一旁。就像阿里什地区一样,比起花大力气去工作,为什么不快乐的卖着石油度过富足而有限的一生呢?这就是他们的幸福,这就是他们追求的一切。”
“我不清楚,你这家伙到底是在胡闹,还是在外面的这几年把自己的脑子弄得乱了。” 阿德里安.帕瓦尔平淡而包含威严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你所说的的这一切,不都是由着不合理的制度造就而成的吗?就像我们现在的中萨巴联盟,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他们的福利待遇和薪资都基本相同,因此就不会发生农民涌入城市的情况。只要有着正确的制度,那么即便是人们自由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破坏。”
“老师,你看你又在说这个‘正确’,是的吧。那么现在的中萨巴有着的这么正确的制度,到底是由谁来建立的呢?是由那些中萨巴的民众吗?不对,是由我们,还有凤尾兰一起建造出来的。”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为了能贯彻这些政策,我们甚至不惜使用洗脑装置,哦,在这里叫做社会安定装置,来让这些民众去信任你们服从你们,去执行这些‘正确’的政策。那么这么做的结局是什么呢?”
“答案是整个中萨巴的贫困率从原来的百分之七十五降低到了现在的百分之十一。饥荒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路上不再随处可见饿殍;犯罪事件几乎很少发生,今年还没有造成严重影响的;至于战乱,更是建国以来只发生了一次村庄间的械斗。”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给那些平民去留下空间,让他们去自由的决定该去运行什么样的政策。之所以能走上‘正确’的道路,就是因为是由富有知识的我们还有凤尾兰进行指挥的结果。事到如今,你却要改变这种正确,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首先,我得承认,我确实是使用了洗脑装置,来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愿进行行动。但是,这只是我打算作为特殊时期的手段,等到我们构建好了理想的新世界,这种权力必须再次移交回民众之中。” 阿德里安.帕瓦尔毫无动摇的说到:“只要我们坚持那几项最基本的原则,那么即便是将决定权交回给民众,那也不会再次酿成惨剧。这就是制度优越性的结果,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为之付出一切的原因。”
“你瞧瞧,到了现在,老师你还在说由你制定的‘几项最基本的原则’。看似给了他们自由,但是还是将规矩定的死死的。而且说到底,你是不是太小看民众的力量了。”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突然将话风一转:“如果最终,出现了像是美妙天国在北萨巴所做的那一切,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美妙天国!”
听了这话,阿德里安.帕瓦尔和杜惊蛰顿时都身躯一震,凤尾兰的运行速度也开始提升了起来。所谓的美妙天国,正是主要在阿里什地区和北萨巴暗中活跃的组织,他们以发放药物和精神修正而著称。一旦吃了那些药丸,就连价值观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和红月教派不同的是,他们的信众有一部分也会出现极度亢奋和狂化,但另一部分则是完全放任自流。根据他们的教义“人生苦短,享乐百年”的口号,这种差异或许是个人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你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杜惊蛰也意识到了他话里有话:“美妙天国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以为美妙天国也是红月教派的世俗下属组织,但是最近我发现了不对劲。”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歪了歪头:“这些家伙也同样在应用神相,只不过是更加微弱和诡异的…世俗化的东西。想要察觉到,是非常困难的。”
“到底…”阿德里安.帕瓦尔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具体情况还没有探明,不过我会写好报告书的。”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叹了口气:“至于我们今天的争论,恐怕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结果。那么我还有事,你们二位先聊吧。”
加布里埃尔.桑切斯干净利落的闪身走开,只留下了还在苦苦思索的二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