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边,灯红酒绿的人群,短短十几分钟,世界似乎恢复了秩序,才见血的闹剧已经消散,才哭泣的心脏又重新跳动,一切都让人恍若隔世。
“要不你别开车了,今晚我送你们回去?”庄筠在白果身边,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他的车停在甲壳虫的不远处。
白果摇摇头:“谢谢,我还可以。”
她推辞了对方的好意,将童童放到车里,系好安全带,自己再从另一侧上车。车内很安静,童童已经不哭了。
事实上,白果缓过劲来后,在思考一件事。
庄筠的出现真的是巧合吗?
童童像只小猫一样趴到她身上,糯糯的声音撒娇道:“小果姐姐我错了……我不该乱跑让你担心……”
白果沉声说:“童童你坐好。”
童童本还想扭扭身体表示表示,但见白果认真的模样,便乖乖地将身体坐直,噘着嘴,一副做错事准备接受教训的委屈模样。
白果说:“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必须跟你道歉。但是,很多事不是追究个对错就能解决问题。如果有下次,你是不是还能因为各种奇思妙想而选择乱跑?
“童童,看着姐姐。”白果拍着对方的肩膀,“你现在还小,我可以时时刻刻监督你锁着你防止你出意外,但总有一天我也会有力所不能及,如果你做事一直不考虑别人,那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次。不管是爸爸、我还是周姐都要为你担惊受怕,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童童摇摇头:“对不起……我错了……小果姐姐你别不要我,我保证以后我会乖乖听话。”
白果叹气道:“我说了不要道歉,这件事我们不要论对错。我也不会因此不要你,童童,你要坚信这一点。”
童童瞪着大眼睛看她,没有说话。
白果知道她的心病很重,一时半刻没办法治好,所以绕回了刚才的话题。她说:“今天这件事,在你答应了我绝不下车后,你该做的就是遵守承诺,等到我回来,有什么事再和我说。又或者你有电话手表,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告诉你你想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得第一时间知道。另外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电了。”童童看了眼手腕,“我昨天忘记充电了。”
“……我相信这是巧合。”白果嘀咕了一句,往往电视剧里出现这样的情景,总是手机没电就对了。
“小果姐姐别生气了,我下次绝不会再乱跑了。”童童轻声说。
“没有下次。”白果看了她一眼,“坐好,我们先回家。”
回到家后,她照例检查作业、签字、整理书包,给童童讲睡前故事哄她入睡,然后时间悄摸摸到了11点,她才有自己的时间。
她洗了个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打给了黄扬。
黄扬果然没睡,听上去也不忙。
他说:“正在读明天的剧本,怎么啦,这么晚打电话?”
白果沉声道:“我要先跟你道歉,今晚发生了一件事。”
她把来龙去脉都和黄扬说了。
她说:“如果你要因此辞退我也没关系,这件事是该我负全责。但在我离开前,我有一些话想说,就当是为童童好——童童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你知道吗?”
黄扬沉默半晌说:“我知道。”
“这段日子我和她在一起,她问我最多的问题就是——我是不是不要她了。有时候是我离开了一会的问,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问。”白果顿了顿,“她从小就缺失太多来自家庭应该给的安全感,到了学校又因为你的关系,她没法分享家庭,没法正常和其他人交往——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放学、来参加亲子活动、来开家长会,她只能说那是保姆或者阿姨姐姐一类的。
“可能在大人眼里看来没什么,但她只是个孩子。今天这样的事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在我和童童初见的时候,她就是背着周姐偷跑出来玩而遇见的我。”
黄扬说:“的确不是第一次。这么些年,我给童童换过很多个……助理,有时候能带两三个月,有时候半个月都不行。像这样不跟大人说一声就躲起来或者跑去玩的情况,就算是周姐带也出现过很多次。所以我很早就给她买了儿童手表,里面有GPS装置。
“这段时间看你们相处很融洽,我以为童童会很信任你,有你在她应该不会这么任性了,才没及时将GPS绑到你的手机里。”
白果沉声说:“黄扬,童童的信任感已经缺失了,而我和她认识不过几个月,就算说外人也不为过,光靠我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你说得对。”黄扬柔声说,“童童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这也是我一直希望的。白果,在最开始听到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还会这样,难道我又找错人了吗?但听你说完,我才发现我找对了人。
“其他人都是拿钱办事,一半认真一半敷衍,童童对她们来说是小主人是领导是上司,只要不出错地做完该做的事,顺利让童童长大,就是完成了任务,但这样童童永远也得不到该有的情感需要。
“而你不一样,你真的用心在照顾童童,关心她的一切,你能明白我想要给童童的东西,你也是那么认为的对吗?”
白果听他有些激动,那种热切渴望都快溢出听筒了。
她深深的相信,黄扬对她的感情,来自于她能给童童的感情。
今天这件事,如果就事论事,的确是白果不对,她要负全责。好在童童没有出事,在这种万幸的结果下,如果白果只是普通保姆,那么她就会“被开除”,黄扬就会再找下一个合适的保姆接替。
——这样的情况轮回显然不是第一次。
但究其根本的原因,没有解决。下一个保姆会面临下一次的问题,童童依旧会任性地贪玩乱跑,然后再换保姆再发生下一次的问题。
所以白果就算在走人前,也要和黄扬说清楚一件事,就是童童的问题在心结,心结是从小没有得到家庭的安全感带来的。这不是一个保姆能够教会孩子的,也不是一个保姆能治愈的。
她原本以为黄扬不知道,但从刚刚的话来看,黄扬不仅很清楚他的缺席给童童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