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 的福旺没忍住,笑出了声。
陶管事瞪了他一眼。
再笑!
福旺当即捂住了嘴巴,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
“二爷——”
福禄从外头走了进来。
谢放将手里头剩下的那点玉米粒,一并放到笼子里的小碗里,由金丝雀鸟自己进食。
拍了拍手上的玉米碎屑。
福旺递上擦手的帕子。
谢放接过帕子,擦干净了手,从福禄手中接过一张折叠成四方形的绢白宣纸。
谢放摊开手中的宣纸,一面低头看名单上往来的宾客,一面来到树荫下的圆凳上坐下。
康小姐尚未出阁,鲜少出门。
正月至今,已有半年多的光景,名单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名字,且都是女眷。
谢放抬起头:“康小姐正月以来的见客名单,可是全在这里了?”
陶管事替少爷将茶给斟上,听见少爷问起康小姐一事,心里头微微吃了一惊。
近日,康小姐未婚先孕一事传得沸沸扬扬,陶管事自是也听说了。
也听说了康小姐那个早夭的孩子,疑似同那长庆楼的少东家有关。
只是,少爷为何要调查康小姐一事?
…
福禄点了点脑袋:“回二爷的话,明面上,私底下的,全在这上头呢。哦,还有这个,二爷,这是康府所有的访客名单。”
福禄又给递了一份名单。
福禄平日里心眼多,可做事也仔细。
不仅要到了康小姐的会客名单,还将康府各院的访客名单,也一并要到了手。
按照二爷事先的吩咐,根据月份记录的康府访客名单。
如此,康府每月都有哪些访客,也便一目了然。
这份名单就要比方才康小姐的访客名单要长许多。
其中属二月名单上的人数最多。
谢放将两份名单先后仔细看过,“二月初,康府曾请戏班子来过府中?”
这……
这他只顾着这段时日,进出康府的都有些什么人,可至于那些人去康府做什么,都是一些什么身份的人,他,他没听打听得那般细啊。
好在,好在他对二月份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么点印象。
福禄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二月那阵子康府是挺热闹来着,马车成日进进出出的。”
一旁的陶管事补充道:“二月份康府是请了梦晖园的沈家班去府中唱戏,唱了好些日子。是为了给康家大少爷做寿。康府也给少爷您递了请帖,那几日,您刚好病得厉害。
我同您禀告过这件事,只是那个时候您烧还没退,嘴里也都是说着胡话。我只好做主,婉拒了康府的这份邀请。康少爷有心,得知您因病不能去,便命府中小厮地送了两张沈晔芳沈老板的戏票过来。”
“喔!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康府的管事是来过咱
们府上!”
陶管事这么一说,福禄也想起来了。
只是二月距离现在,时间上实在有些久,加之二爷刚开始病的那段时日,总是有宾客上门探望,一时间也便忘了康府曾派人来府中递过请柬一事。
…
谢放将手中的两分名单收好,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吹凉。
低头轻啜了一口。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终日发着烧,做着相同的梦境——
在他怀里逐渐冰凉,脸上沾着血泥的阿笙,越聚越多的人群,艳丽地近乎梦幻般地晚霞……
那时,听见有人唤他少爷,他费劲地睁开眼。
见到陶叔的第一眼,他以为,他终于来到了黄泉。
既然陶叔在等他,那阿笙定是也在等他。
加之,那几日白天、夜里总是听见吹拉弹唱的声音,便以为是黄泉月乐声。是阿笙来接他了。
现在想来,陶叔似乎提确跟他提过,康府送来请柬一事。
只是那个时候,他哪里记得什么康府。
病了月余,在床上躺了月余,才慢慢记起前尘旧事……
他病愈后,听陶叔提过抽屉里有两张沈老板的戏票,也知道是康志杰送的他,倒是忘了,还有他病中,未能受邀前去康府看戏的这一出。
…
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谢放出声问道:“我瞧见四月份沈老板又去了回康府,陶叔可知,四月份康府有何喜事?”
“四月份沈老板又去了趟康府么?这个我就没有印象了。应是康少的私人邀请吧。您也知道,那康少就是个戏迷。自己买票不够,要请人来家里唱,请人来家里唱不够,还要将人请到府上,一起喝小酒,再一起给他个人唱一曲……”
陶管事后半段说得极为隐晦。
这符城谁人不知,康少有断袖的癖好。
纵然是妻子也娶了,孩子也生了,一点不耽误寻花问柳,经常会将当红的花旦、小生,请到家中去。
陶管事从前并不喜欢自家少爷同康少走得太近。
康少风评不好,以至于那些所谓荤素不忌的传闻,也被张冠李戴,戴到了二爷的头上。
…
谢放指尖轻敲桌面。
康志杰好慕男风,沈老板又是现如今符城花旦当中的翘数,康志杰将人请到府中去,确实不足为奇。
可巧合的是,同是四月,康小姐与好友一起出过门。
还是去的梦晖园看戏……
他从前同康志杰交往频繁时,同康小姐接触过几回。
康小姐对戏曲向来兴致缺缺。
每回康少爷谈得神采飞扬,康小姐神色却很是冷淡。
不排除康小姐是陪朋友去看戏的这一可能,可康小姐那位朋友,他亦有印象,不过是一个□□女儿,以对方的家世背景,是极难买到沈老板的戏票的……
他同沈晔芳过去并无交情,冒然前去,对方只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