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爷同恩人怎的都朝他胸口看,这一看,自己也呆住了。
“我,我看看……”
虞清松这会儿也瞧见了,颤抖着,走上前查看孙儿的伤势。
老人眼底满是懊恼同心疼。
他是亲眼瞧见小石头被踹了一脚的,可当时情形太乱,他没机会看小石头伤得如何。
后头又赶着收拾东西,一时间,竟,竟给忘了。
想到小石头方才还抱着儿媳的骨灰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虞清松眼底更是起雾。
小石头瞧见爷爷湿润的眼眶,慌了,连忙道:“爷爷,我不疼……”
“爷爷,我真的不疼。”
孙儿稚嫩的安慰声,愈发令虞清松难受。
老人家背转身去。
阿笙见老人转过身去抹眼泪,他的眼眶也红红的。
…
夕阳渐渐地从黑瓦的白墙那头落下。
虞清松担心再不找到地方落脚,晚上小石头当真要陪着他露宿街头。
没时间难过,虞清松用衣袖摁了摁眼角,转过了身。
这回,未再让小石头帮什么忙,而是自己走到了乌梅前,对阿笙道:“劳烦恩公了,可否将被褥递给我一下?”
阿笙跟上回一样,仍旧拒绝了老人的提议:“不,不行的。我先陪您找到落脚的地方。我知道有好几l处客栈,收费都较为便宜,您可以带着小石头去那里落脚。”
何况小石头现在身上还有伤,得有个地方落脚,再去药店买一瓶跌打止疼药抹一抹才是。
阿笙却是不知,虞清松从家乡带过来的盘缠早已用完,此时身无分文。
老人家亦不愿再欠阿笙人情,故而自己的难处一字未提。
谢放到底历经了两世,从老人的神情当中,便猜出老人此时的境遇比他同阿笙两人瞧见的只怕要更加糟糕。
他适时地出声道:“我观老人家似是会作画,我有一位朋友于绘画上颇具天赋,只是苦于无人指导。他工作也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作画,以至于绘画上成长十分缓慢。
老人家若是同意,可以教授我朋友绘画,以抵房费同一日三餐,老人家意下如何?”
谢放没有像之前那样,提出直接将老人同小石头接回去住,而是让老人以教授作画以抵房资。
不管老人是不是抱石老人,于他都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虞清松却并未松口,而是思路十分冷静清晰地道:“二爷未曾瞧过我的画,怎知我画技如何?再则,二爷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画师请不到?”
谢放笑了笑:“实不相瞒,画师虽然易请,然而真正合适的启蒙师父却是难碰。
实不相瞒,我那位朋友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老人家您尚未见过我那位朋友,您若是见过,便知道,我为何会请您当他的师父。还是说,老人家对自己的画技信
心不足,认为自己不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谢放前世最喜欢交友,他再清楚明白不过,但凡有真才实学的人,大都自傲于自己的才学,绝不会有自认为能力不足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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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听说二爷邀请老先生给他的朋友授画,以抵房资,眼睛顿时亮了亮。
二爷着实机敏!
倘若像先前那样,请老先生回去暂住,老先生定然又会推辞,可要是以授课抵房资,那便大不相同了!
既照顾到了先生的颜面,又给二爷的朋友找了为绘画的师父,实属一举两得!
…
小石头有些不高兴地道:“爷爷的画技可能好了!爷爷才不可能对自己的画技信心不足!”
虞清松皱了皱眉:“二爷莫要拿话激我。”
谢放拱手作揖:“老先生明鉴,南倾实是赤诚相请。”
虞清松虽不是符城人,可谢南倾这个名字,他却也不是头一回听见。
他在老家时,便听说过谢家这位二公子的名号,知晓谢家这位二公子天生风流,喜欢交友,且交友从不看身份,只看合不合拍。
也听说过这位的二公子仗义疏财,卖画、买墨宝所得,大都一捐了知。
从不在意黄白之物。
只要是有人求到这位谢二公子跟前,只要能帮的,大都会帮。
从前他以为不过是因为谢家势力,流言夸大了对谢二的评价,如今放才见识到,这位谢二公子竟比他以为地还要赤诚。
倒当真是一众世家公子当中的一股清流。
至于私人情感上的风流做派,他亦有所耳闻。
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倒觉得无碍。
虞清松不为自己想,却不得不为孙儿考虑。
小石头身上有伤,他此时接受谢二爷的“邀请”,自是最稳妥的。
虞清松却仍未一口答应,反而提了一个要求:“我有话说在前头。我只是负责授画,并不收徒。如果您那位朋友实在没有天赋,待还清您的房资,我便会请辞离去。”
谢放一听,便知道这事情成了。
他的唇角勾笑,躬身一揖到底,“当然。南倾先替我那位朋友谢过先生。”
谢放这一鞠躬,放到是令虞清松有些过意不去。
分明是急着找地方落脚,算起来,算是他占了一个大便宜,可这谢南倾姿态摆得如此之低,倒像是求着他给他的那位朋友授课。
虞清松在心底浅叹一口气。
都说谢家大公子不是池中物,行事有魄力,有其父之姿。
要他说,这位二公子待人谦和有礼,传闻也是位能文能武的主,若是谢家不那般重视封建社会那一套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谢南倾未必不如谢朝晞。
至少,他曾于那位谢家大公子有过远远的一面之缘,行事虽有魄力,为人却是狠辣了一些。
虞清松便也回了个大礼,亦是深深地作揖道:“该是我谢谢二爷的收留之恩。”
谢放忙道:“老人家言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