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另一股势力在跟踪贺明,也许正是太子派人在保护贺明。赵公,不过是一个赈灾,行此大善事,贺明需要什么保护?除非他心里有鬼。”
几位大臣连连点头。
在之前的弹劾丑闻中,旧皇党损失惨重,连赵铭和都在家中“养病”,一月未曾上朝。赵铭和不得不暂避太子锋芒,而其他大臣着急无比,在朝中步步维艰。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寻到太子把柄,当即来赵相公府上,向赵铭和请示。
赵铭和皱着眉。
此事确实透着古怪。
姜循……他想到在姜夫人的葬礼上,姜循那挑衅的笑,便心中更觉不安。
赵铭和从不将小女子放在眼中,他那日一本正经地教训姜循,姜循却不服气。她到底是和他开玩笑,试图激怒他,还是她确实狼子野心?
姜明潮的女儿啊……赵铭和轻轻嗤一声。
众人七嘴八舌,他抬手,缓了缓才说:“不必着急。”
众人若有所思。
果然,他们见赵铭和淡声:“还不到时候。让贺明再猖狂两日,让那些流民再多死一死人……你们暗自查访,记下死了多少人,人死多了,让御史台一举弹劾,直指太子。到时我再去官家病榻前哭诉,我们这位太子,过于年轻,总要吃些教训。”
赵铭和幽声:“谁又不会弹劾呢?”
众臣便知赵铭和没有忘记杜一平那厮的疯癫。
众臣点头。
众臣却也有几分迟疑:“我等总与殿下对着干,日后殿下登基……”
赵铭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今日既只是一个储君,你我荣誉名望系在官家身上,又不是他身上。走到今日,你们还在犹豫,不知该孝敬谁吗?”
众臣心惊,又暗有苦涩无奈。他们自然跟随赵铭和,没有旁的路走。只是官家这几年不上朝,病得厉害,总让他们心中没谱。不过既走上此路,也无他法。
朝堂不能成为太子的一言堂,否则,便轮到他们卷铺盖回家了。
众人和赵铭和商量着这些,最后说起该派谁去行这监督之事。众臣推拒,既想从中获益,又不愿将太子得罪太深。
赵铭和打断他们:“拿我的帖子,去杜家拜访,让杜家出人。”
赵宰相鬓发灰白,微微冷笑:“告诉杜家,既然能请来江湖人士行那刺杀之举,想必那江湖人士听从杜家调遣。我等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不方便出面,请杜家派人协助,帮我们监视贺家。”
那场弹劾丑闻闹得满堂风云,时隔这么久,赵铭和当然已经查出来,那日杜一平遇刺,不是朝臣们狗贼跳墙,而是杜家贼喊捉贼。杜公已经致仕,却搅合此局。既已被赵铭和查到,赵铭和便不会放过杜家——
赵铭和轻声:“告诉杜家,此次若是做得好,我既往不咎。否则,杜家人,别想在东京有寸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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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有鱼肚白色,凉
风悠徐,整座东京都在沉睡之中?_[(,四野一片空旷阒寂。
江鹭用鹤氅裹着姜循,带着她飞檐走壁。
晨风拂面,万象宁静,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娘子首次见到沉睡中的东京,发出惊叹声:“哇。”
江鹭忍笑。
最后,他按照她的指使,带她溜出了内城。天色半明未明,二人最后站在外城一角楼屋檐上,眺望着一片黑暗。
脚踩到瓦片,江鹭松开姜循。姜循纤纤若飞,站在鱼鳞乌瓦上,风动衣扬,半挽的发髻欲坠不坠,细黑发丝贴着她颊面轻扬。
姜循凝望着远方。
江鹭站在她旁边:“原来你要看这个。”
他们此时所站的高处,可以俯看良田数十亩。那良田不属于农民,村户不过刚刚吃饱饭,却搭建了一张张棚子,将逃来东京的流民安置在棚下。
那处幽黑,诡静,藏着善与恶交错的阴谋、未死的良知。
而姜循站在角楼瓦檐上,正好将那片晦暗看得分明。
半晌后,江鹭说:“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姜循侧过头,疑惑看向他:跟踪他们,江鹭却不出手?难道因为她是累赘?
江鹭淡声:“跟踪我们的人,是一个武功高手,身上没有杀气。那人跟踪了我很久……从我进你府邸,那目光便跟随而来。我带你出来,那人又跟了上来。然而中途,那人便离开了。”
姜循若有所思。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心头一跳,抬眸,见江鹭正垂眼望她,目有忧虑。可见,他们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江鹭低声:“那人欲杀你,怎么办?”
姜循轻笑:“不会。我心中已然有数,多谢你告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一向聪明,她既说有了主意,江鹭便不再操心此事,全然信赖她。姜循心中微甜,含着一丝笑,与他并肩,共看那片流民所居之处的昏暗。
姜循轻声:“阿鹭,我们一起看日出。”
他轻轻应了。
他朝后退半只肩,从稍后的方位,观察姜循。天蒙蒙亮,已有微光落到她颊上、发上。她看得那样专注入神,拢着衣裙,忘记了高处不胜寒。然而无妨。他带给她的氅衣,足以保暖。
江鹭盯她许久,冷不丁开口:“当太子妃是为了帮姜芜讨回公道,插手朝政是为了协助叶白复仇。那么姜循,你想要什么?”
姜循愣住。
她望着前方,缓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扭过脸,看向斜后方的江鹭。
江鹭低头看她,目光温软,微有哀意。
姜循大脑空白一息:“你知道了啊……”
他轻轻地“嗯”一声,那一声“嗯”,如砂砾磨心,裹得他满心刺痛,血流如注,还要强颜欢笑。
江鹭的睫毛颤在姜循心头:“我不小心看到了姜芜写给你的信,我的门客又告诉我叶白的一些事……我才将这些串了起来。我不是要和你算什么账,我只是很难过。”
重重檐瓦,古朴典雅。高处风寒¤_[(,吹她衣袂吹她额发。她出神片刻,眼神空空,五味杂陈:“你难过什么?”